文 / 吴清波
12/18/2019 11:06:05 PM
祖上非书香门第,亦非仕宦之家,没有留下什么东西传世,但是也有几样物件,在我们兄弟姊妹眼里弥足珍贵。那就是砚台、账册、手箱子。
有一方砚台,是父亲上私塾时使用过的。不知什么质地,根据我爷爷的家境估计不会是什么名贵的砚台,但做工很精致,不规则的簸箕形状,雕刻着简洁的花纹。记得小时候我用它练过字,上大学时也曾经用过,只是自己三日打鱼两日晒网的,终究也没练成字,以至自己觉得没有书法天赋。
知道父亲写字好是我们盖后来的七间房子的时候,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吧。姐夫正与姐姐谈恋爱,字写得不错。房子上梁时要写个吉语贴上。姐夫想露一手,父亲不知什么考虑,坚持自己执笔。用红纸写了几幅“上梁大吉”“吉星高照”,非常中规中矩,端正好看。邻居称赏,吾辈羡慕,字写得不错的姐夫亦佩服。
还知道父亲写字好则是通过那账册。从记事起不知这是账册,只知道是母亲针线笸箩里的工具之一,用来夹鞋样子、针头线脑的。我上初中时有一年放暑假,下雨,不用干活,小伙伴也没叫着去打扑克。农村的下雨天可是让人怀恋啊。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母亲在做针线。听着母亲讲那过去的事情,我第一次留意这个账册,第一次知道是个账册。像一本古书,蓝布封面,是类似今天轻型纸的那种纸,又不是宣纸,每面都有红线格子。估计原来不是做账本用的,倒像古代的信笺纸。父亲在供销社工作,是当地供销社第一批员工,看来是他刚参加工作时拿来做账本了。上面记着某年某月某日进布多少匹,酒多少斤,酱油多少桶,多少钱,等等。我记得很清楚的是多少元的“元”还写作“圆”。小行楷写得极为娟秀,从头至尾一个样。向母亲确认是父亲写的之后,真是令人惊异,父亲只上了两年私塾,记这些账时才20岁左右啊!后来我枕着这本账册睡着了。醒来时母亲做饭去了,我身上多了床被。
想说一下手箱子则是因为那是母亲的嫁妆,也是我做作业的“桌子”。手箱子也许城里人不知何物,其实就是大约长60×40×40厘米的小木箱。每个出嫁的闺女会有一对。姥爷家虽然也是农民,但比我家殷实些,木箱居然是楸木的。我小时候在窗台上写过作业,但大部分是在其中一个手箱子上写的。在母亲的手箱子上,度过了多少清苦而又充实的日子啊!
我们姊妹六个,秉承父亲写字好的天赋的也许只有小弟清洲了,我、二弟和那三姐妹字都写得一般,但清洲也只是硬笔写得不错,并未练毛笔,跟父亲的字比较,差距不小啊。
如今砚台和账册在大姐家保存,手箱子则好久不见了,也许在老家某个角落吧,一定抽时间找一找。
我们兄妹六个小时候的棉鞋都是母亲做,棉裤棉袄都是母亲缝。
三件物品,有父亲的手泽和精神,有母亲的辛苦和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