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阿杰
12/20/2019 10:16:16 PM
2005年年中,告别慈父后,心情压抑,无所事事。秋天,网上认识一位原新华社的记者范正利,交往过程中,他说本地有一企业承包了一本杂志,正在招募团队。于是我跟他一起去投标,同时去的还有其他几拨人,最终我和正利的团队中标。但主办方选的团队带队人却是我,这让我很是为难,本来是正利出面谈的,怎么就角色变了?而且接下项目后,正利却仅仅成为团队一个普通编辑,这更让我为难。主办方孙大姐做工作,我勉为其难,只好硬着头皮上阵。过去虽说做过期刊,但那都是内刊。像这样商业化的大型期刊还真是没做过。我的角色是副总编、编辑部主任。团队成员有十多人,有我自己的好友,也有招募来的。杂志出了三期还是四期,每次出刊都像生一场大病。因为当时我还在报社做夜班审读,白天还要睡觉,连轴转,确实劳心劳力。还有团队成员之间的磨合,与老板之间的磨合,与客户的磨合,还有自己能力的问题,磕磕绊绊,终于无法继续做下去了。原因除了上述的磨合问题,还有办刊理念问题。老板急于收回投资,又事事插手,记得好几次所谓的编务会都是马拉松会,每次都开五六个小时,其实会上也并不都是围绕编务,大多数是老板在说话,讲他的一些国外见闻(他在美国还有企业,经常出国)。
这本杂志,之前据说在北京等地是出版过的,直属中国出版集团。后因经营不善等原因停刊,青岛一企业接手。虽说是一本旧杂志,但从运作角度看,完全是新路子。先说杂志开本,老板召集团队在位于今市南软件园某建筑内的四楼小会议室,把他从国外带回来的各种杂志堆了一桌子,老板让我定一种规格,原则是比国内现有的杂志都大气,要最宽,最长,怎么可以这样啊,最后我选了一款大16开,210mm×297mm,但老板还说小了,无奈,只好又扩大为230mm×300mm,其实这样是很费纸、加大成本的,最后老板拍板,就这么定了。每期印1000册,全彩印,全铜版纸,成本接近小十万。当时没有笔记本电脑,每次发排下厂,都是夜里去。记得一次报社下夜班,又打车去印厂,夜里很冷,半天缓不过劲来。页码又总是出错。彻夜未眠。第二天上午还要去杂志社,晚上继续上夜班。作为主编,除了安排记者采访,营销去拉广告,美编设计版面,翻译成英文,自己还亲力亲为去采访,联系各方客户,辛苦程度可想而知。
关于内容,老板坚持要有时政,有文化,有时尚,有美食,有历史,有商业。还要求大量从国外杂志选取精美图片,翻拍下来。我告诉他这是侵权,他不以为然,固执己见。摄影师每次翻拍都很为难,当时还扫描设备还不普及,只好翻拍,效果是很差的,现在看看手里的几本杂志,那质量真是不敢恭维。为了撑门面,还从别的杂志上选取精美广告,其实这也是违规的,说过多次,置之不理。架子是想做大,但设备、理念跟不上,办刊思路不清,对所雇佣的团队不信任、不放权,处处插手,事事过问。再比如封面有一句提示语“城市行动内案”,对此,略懂日语的我告诉他,这个“内案”是错的,应该是“案内”,是日文汉字,中文是“指南”的意思,但老板坚持说他在国外看到的就是“内案”,不让改,说这样的用法与众不同,可以吸引眼球——什么逻辑啊。他还希望半年就要收回投资。这是不可能的,违反行业规律。再说像青岛这样整体缺乏现代大都市商业气息、人文气息的小地方,办一份全国性的杂志,视野、资讯、人文环境等方面都不合适,本地资源支撑不起一份面向全国的杂志,因此我建议把编辑部搬到北京或上海去,但老板拒绝了。由于办刊思路混乱,杂志拉广告很困难,人员又不断增加,杂志卖不出去,堆积在办公室里,很是扎眼。
按说投资方是不过问具体编务的。多种因素叠加,几番交涉无果,只好去职。老板在云霄路南端一家酒店为我饯行,还是一再表示希望我回来。对我的去职,很多人,包括家人都不理解,但我无怨无悔。
回想起来,还是觉得,那段经历,虽说有种种的不尽如人意,但有机会主办一份大型杂志,学到很多过去没接触到的东西,多少还是有所收益的。这种历练作为一种教训,也为之后遇到类似的机会垫了基础。后来还有几次这样的机会,跟主办方沟通后,也出现类似办刊理念等方面的问题,也就没有接手。
这份杂志,我走了之后,团队里一个成员吕小姐接办,我在一个公共场合还见到过那杂志。杂志存续了很久,由期刊的规律来看,那种思路是难以为继的,坚持了那么久,匪夷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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