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陈力
12/26/2019 9:26:52 AM
没有几个人知道了,这里曾经是我的母校台五小分校,这里曾经有一座美丽的教堂。
如今,这里已变成西镇贵州路上的一个车站,每天有无数乘客在这里上车、下车。他们身后那座丑陋的宾馆呆头呆脑地立着,和周边那些水泥建筑毫无二致。可早先不是这样的。这里曾有一座漂亮典雅的教堂。那所教堂跟中山路的天主教堂很相似,只是建筑体积要小一些。
为了这座美丽的教堂,我曾经无数次的在网上查找,我想看看是否还能找到这座教堂当年留存的照片或者资料,可查来查去,很令人失望,一点资料都没有。
那是一座小巧、漂亮、典雅的建筑。教堂两座塔楼的顶部各有一个美丽的椭圆形窗户,窗上镶嵌着漂亮的七彩磨花玻璃,颜色光怪陆离,给人的感觉格外神秘。两座尖尖的塔楼顶安放着神圣的十字架。教堂前面有一个不大的广场,也是大理石铺就。那个年代,这里的居民不多,小广场总是干净无比。
教堂只有几步台阶,上了台阶就是三个深红色的拱形铁门。大门上面是美丽的浮雕图案,每一个走进这里的人,只要踏上这块圣洁的门厅,立马也就安静了。
我上小学的时候是1958年,那个时候,估计教堂早已没人管理了,只是作为一座闲置的建筑物隔立在那里。当时,班里也有几个调皮的不懂事的孩子看到无人管,胆量也就大了起来。他们每次走进教堂空旷的前厅就放开嗓子大声喊叫,于是,空旷高大的教堂里就传来一阵嗡嗡的回声,如同在山谷里。
穿过教堂大厅,右前方有一个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口。楼梯口用结实漂亮的木栏杆围着。从这里往下走是螺旋式的楼梯,转着圈,通过教堂下面的地下室,就能走到我们的校园。
不知为什么,教堂地下室的楼梯没有灯,刚步入楼梯,还能模模糊糊看清前面的台阶,可走不了几步,眼前就变得漆黑一团,什么东西也看不见。这时候,谁也不敢大声说话了,连咳嗽也不敢,摸着黑,一个个孩子牵着前面孩子的书包或者衣襟悄无声息地往下走,踉踉跄跄,亦步亦趋,每走一步都很小心。模模糊糊记得,沿着木制楼梯向下走不远,就看到楼梯边上的住户了,那里是教堂的地下室。从这些住户的窗户里,能看到昏黄幽暗的灯光,还能看到屋子里晃晃荡荡的人影,听到说话的声音,于是,这里更显得格外神秘。
记得当年有一位男性老师,姓阚,也住在里面。他是我姐姐的班主任,四方脸,整年戴着一顶黑布帽子,眼睛近视很厉害。在好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一直在想,阚老师的眼睛不好,是不是因为和长年生活在黑暗里有关呢?
每天,我们这群孩子,都要两次经过这个神秘莫测的地下室。上学一次,放学一次。
走在这段黑暗楼梯的时候,我心里虽然感到有些害怕,但隐隐约约也感到有些神秘和刺激。时时期待着能发生点什么,可好几年过去,这个隐秘的愿望却从来没实现过。
地下室那段漆黑的楼梯,说来不是很长,只需要转几个弯就能走出去,可仅仅是短短的这一会功夫,也令人觉得十分有趣。顺着楼梯走出去的感觉,就如同乘坐火车钻出了隧道,眼前一片黑暗,可走着走着,就慢慢变亮了,柳暗花明似的,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走出地下室楼梯口,是一个不大的水泥平台,然后又是一段向下延伸的石头台阶。从这里走下去,面前就出现了一个四方形的小院。小院的门是拱形的。
我们那个分校实在太小了,但是干净无比,安静无比。如今时隔五十几年了,我还能依稀记得院子里那些低矮的平房,记得院子里有几棵又高又大的梧桐树,记得我们的教室在院子是最左手的那间。
下课的时候,同学们就在这个小院子里做游戏,仿佛只玩了一会功夫,传达室的的杨师傅,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老头,就手持摇铃走出门来,当当当……的摇几下。我们又开始上课了。
再多的事情都记不得了。只模糊记得,再后来,可能过了没几年,学校在台西五路本部盖起了一座三层高的教学楼。虽然楼很小,但从此后,我们就再也不到贵州路去了,那个教堂下面的分校和我们彻底脱离了。
八十年代初期,这所漂亮的教堂拆除了,建了一家宾馆。教堂下面那座安静的园子变成了一个嘈杂的汽车修理厂。
旧日的一切都随风远去了……带着曾经的美丽和美好。
可每次经过这里的时候,我都愿意闭上眼睛,想想当年那座教堂的模样:那座教堂,不很高,也不很大,但是那么的典雅、小巧。
那是一座哥特式建筑,有着尖尖的红色塔顶,幻觉般的七彩玻璃窗,神圣的十字架,暗红色的拱形门楣上有着漂亮的石雕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