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侈的穷游之回程路过密苏里

文 / 学周

12/28/2019 8:50:24 AM

Time flies when we’re having fun.欢乐光阴去如飞。

离开本顿维尔,一路往北,驶上“穷游”的归途。
归途的心理是复杂的,既盼望着回到出发的地方,又留恋着曾经观赏的美景。就在这样的心境里,汽车二次(上次是在堪萨斯城吃烤肉时)进入密苏里州境,在这里,我们遇到一场急雨,大雨来得突然而又猛烈,雨刷无奈急雨,挡风玻璃成了一扇雨幕,这给归程增加了一点麻烦和话题,我心想,这才是天留人呢,慢慢走,雨中赶路自有别样情景,好好体味也不失为一种浪漫。
大雨来得急去得快,雨中一段路程,似乎就像穿过一次距离不长的水帘洞,雨势很快弱了,雨声小了,我们也就有闲聊天了。喜欢中国历史的马克是一位博学的年轻人,也是一位热心的好游伴,一路之上,他介绍了很多东西给我,有些地方他没法用汉语表达,下车后就查资料学习,尽可能用我能明白的语言与我交流,这一路他的汉语水平也提高不少。
汽车走在密苏里州,思绪和话题自然围绕密苏里展开。密苏里州在美国历史上有其不容忽视的作用,美国建国以来一直围绕是否“蓄奴”斗争不断,1787年大陆会议通过的“西北土地法”(Northwest Ordinance),经过1789年第一届国会确认后,由华盛顿总统签字成为法律。“西北土地法”以密西西比河以东以及俄亥俄河以北为界,划分了蓄奴州与自由州的范围。1817年密苏里领地上的居民达到6.6万人,符合申请成为美国一个州最低居民6万人数的规定,因此向国会申请作为蓄奴州加入联邦。由于密苏里领地上早就存有黑奴,因此,围绕着密苏里奴隶制的存废,南北方的矛盾迅速激化。如果允许密苏里作为蓄奴州加入联邦,势必打破国会中南北势均力敌的现状,但反过来的话,结果也一样。到了1819年,从北方马萨诸塞州独立出来的缅因地区申请作为自由州加入联邦,使得密苏里州作为蓄奴州加入联邦变得可能。经过国会的多次辩论,1820年通过了“密苏里妥协案”(Missouri Compromise)及其修正案,接纳缅因及密苏里加入联邦,并规定北纬36.5°以北地区不得蓄奴(除密苏里以外)。 “密苏里妥协案”使得南北政界在蓄奴及反蓄奴上的矛盾暂时得以缓和,为美国争取到了30多年的缓冲期,直到1854年的“堪萨斯-内布拉斯加法案”(Kansas-Nebraska Act)重新激化了双方的矛盾,从而导致持续四年之久的南北战争。
美国每个州都有自己的州旗州歌州徽和州鸟州花州树等,甚至各有各的昵称,但在美国只有阿拉巴马州和密苏里州没有官方确定的昵称,密苏里州常常用“展现自己”(Show-Me State)来称呼自己,这一绰号的来历颇有点历史感,原来在19世纪末期,相对东部各州而言密苏里仍然比较偏远,那里的人们天性保守,坚韧而不轻信。当时科罗拉多州的银矿工人罢工,矿山从密苏里的铅锌矿招人来代替罢工工人,他们不习惯当地的采矿方法,工头得反复告诉他们哪件事情该怎么做。时间一长,当地人之间一谈到新来的工人,就会说那是密苏里人,什么事你都得做给他看(show him)才行。于是密苏里人遇事就要人show me(做给我看)的说法就流行开来。但是这一说法之所以能够走向全国,人们公认是密苏里州联邦众议员范代维尔(Willard Duncan Vandiver)的功劳。这位范先生担任过教授和师范学院院长,后来当选为联邦众议员,并且连续担任了四届。有一次他去费城检查那里的海军造船厂,事后出席晚餐会并作为贵宾应邀讲话。范代维尔的长相,特别是头发和上嘴唇的胡须,酷似当时正大红大紫的马克·吐温,并且他和马克·吐温一样也爱讲笑话,在讲话中范代维尔先就自己为什么没穿晚礼服调笑了一番,之后说了这样一番话:“我来自一个出产玉米、棉花、苍耳和民主党人的州,说得再天花乱坠对我也没用。要知道我是来自密苏里。要让我信服得亮出来让我看。”(I come from a state that raises corn and cotton and cockleburs and Democrats, and frothy eloquence neither convinces nor satisfies me. I am from Missouri. You have got to show me.)
今天密苏里人对“Show-Me”这一说法的诠释已经和以往有很大不同,这一昵称除了坚定不移的性格并且带点儿固执、做事情坚守常理之外,更多的是展现密苏里人的自信,对本州的产品质量与服务水准的自豪。据说该州的出口产品如果得到州里的“Show-Me验证”(Show-Me State Approved),即表明该产品不但产自密苏里,而且质量经得住考验。密苏里州的很多公共事业项目也会冠以Show-Me,例如家庭护理服务,就被称为“Show-Me家庭护理和康复/保健和老年人服务”(Show Me Home Care and Rehab | Health & Senior Services)。那些愿意为退伍军人就业提供更多机会和帮助的企业,州政府会向他们颁发签署了“Show-Me英雄承诺” (Show-Me Heroes Pledge)的证书等。再加上现在密苏里的民用车牌照上也印着Show Me State,所以这一绰号相当于这个州事实上的官方昵称。
密苏里还有两个昵称则与西进运动有关,即“西进的门户”(The Gateway to the West)和“西部疆土之母”(Mother of the West),位于圣路易斯的大拱门(Gateway Arch)就是这两个昵称的最好注脚,车过圣路易斯,我透过车窗远眺著名的Gateway Arch,试图拍得好一些,但车速太快,很难构图,只是大致留下一个影像。离开圣路易斯,我想到了“走西口”,同样的移民,同样的苦难,却有着太多不一样的结局。
旅程即将结束,入夜到达印地安纳波利斯,宿在这里,第二天回哥伦布。5月17日早晨起来洗涮,居然生出些许近乡情怯之意来。人真是奇怪,竟把他乡作故乡,原来还真会的。
回程是毛毛雨,有点伤感和惆怅。路上有加拿大黑头雁在漫步,我想起了赁居的公寓窗外的欧河里栖居的雁群,回去后我该向它们道一声别来无恙。想想在河旁居住的日子屈指可数,不免慨叹时光之速。从印地安纳波利斯开往哥伦布的路上,马克问我:“老于,这还算是旅行吗?”我说:“算,去程与返程都是旅程。”
有人说最美的风景在路上,其实最美的风景是在心里的,只有路上的风景撞进眼里,与心里某个角落发生碰撞,才能让人心会意领,生出一种别样情愫,这时的风景才算是真风景。你有双看风景的眼、体悟风景的心,你的双脚才会走进风景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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