霾中忆雪——写在2019年末

文 / 学周

12/29/2019 9:25:22 AM

2019年圣诞节前后几天,青岛雾霾重重。圣诞节这天早晨起来,整理旧照片,翻出在哥伦布拍摄的雪景,尽管过去了六年,却是历历在目,让我生出若干慨叹。
我是土生土长的山东人,小时候,到了冬天村子经常下雪,长大后到济南上学四年,记忆中关于雪天的印象。毕业来青岛工作,只有1986年冬的那场雪算得上是银装素裹,在以后每年冬天零星的雪花难以留下记忆。慢慢对雪的印象就淡漠了。2013年受邀到美国俄亥俄州立大学当一年访问学者,赶上据说是北美五十年一遇的大雪,整个冬天几乎天天与雪为伴,真正体会到“寒天落景光阴促,雪海穹庐物色稀”。

在哥伦布遭遇的第一场雪,好像还在秋季,草地是绿的,枫叶是红的,白雪落在上面,仿佛是一个童话世界。这番景象还真是第一次看到,我很是觉得新奇,拍了不少照片在微信群分享,可惜因为一些说不出口的原因,我把这些分享都删除了,但在心里却依旧留存着。

随着天气转冷,我和儿子专门到商店买了那种不怕踩雪的靴子,做好了漫步雪中的准备。后来证明,我那七十几美金的雪鞋没有白买,入冬后,雪下得越来越勤,我的雪鞋拍上了大用场。雪后的空气清爽宜人,走在欧河岸边的步行道上,走走停停,拍雪景,看行人,很是惬意。

我租住的地方名叫Olentangy Village简称OV,紧挨着Olentangy River(欧河),是一处相对高档的外租公寓,容积率极低,与之相邻的街区也都是二层楼房,掩映在高大的树丛中,就像一个个不大的村落,每隔几个街区就有一个公园,实际上就是一片或大或小的草坪,上面有足球场、棒球场、儿童游乐设施等,锻炼休闲非常方便。入冬雪后,有一次我漫步到OV旁的一片小丘样的空旷处,看到大人孩子玩着滑雪游戏,一派祥和。我举起相机拍下这一切,几年后翻看照片,犹似重游一番。

雪后气温极低,早晨起来给汽车玻璃除冰是一件痛苦的事,儿子上学走得早,而起的晚,我一般都是先做好简单的早饭,就下去除冰,雪天刚开始,戴一双薄手套用一张废卡就能解决,后来的雪越下越大,越下越多,气温降到了零下十几度,冻的手指发麻,卡片无奈厚冰,买了专门的铲雪器,戴上厚厚的棉手套,即便这样武装,等铲去车窗的冰后,一双手早已冻得僵硬了,印象最深的一次,2014年1月6日,车窗被冻住,浇了两壶开水才勉强打开车门。如今儿子在温润的上海,我在清冷的青岛,我会时不时想起曾经的雪天,想起早晨铲雪的情景,他或许没有时间去想,等他也闲下来的时候,在他的回忆中不知道能不能想到这一幕。

冬天是鸟儿难过的日子,冰雪覆盖大地,哪里去觅食?一个周末的下午,我和儿子在公寓的院子散步,走到河边,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在雪地里往地上插十字架样的铁架,铁架上挂几个童话样的小房子,我们走上去搭讪,老太太很热情和儿子攀谈起来,并让我们帮她忙竖铁架,我和儿子帮老太太竖好铁架,站在雪地聊了一会,我几乎听不懂他们说什么,我看老太太有七十多岁的样子,一脸的和善,毕竟是冰天雪地,在外面站久了身上冷得受不了,和老太太握别后,我们往回走,我问儿子他们聊的话题,儿子说,老太太竖的铁架是人工鸟巢,几个“小房子”里面装上鸟食,让那些饥饿寒冷的鸟儿过冬,她每年都会买一二百斤的鸟食,每天都会在自己架设的鸟巢投放,我一下想到商场里堆放的一麻袋一麻袋的杂粮,原来就是鸟儿过冬的口粮。


从此,我听到窗外的鸟鸣,仿佛能听到一曲爱的颂歌。说到鸟,还真有让我少见多怪的,有一种浑身绯红的鸟儿时不时栖落在窗外的树枝上,在白雪皑皑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抢眼,欧河边有一处鸟儿观察站,上面有许多鸟种介绍,从那里我知道这种鸟名叫北美红雀,学名:Cardinalis cardinalis,其学名的意思是天主教会的枢机,因枢机有着明显的红袍及帽子。这种鸟皇冠般傲立的穗状头冠和一身烈焰般的羽毛异常醒目,是世界上最美丽耀眼的鸟类之一。窗外乱雪飞舞,不时有北美红雀栖息枝头,雪中一点红似胜春花秋叶。不由得诗兴大发,写了这首《咏红雀》:

雪花飞舞几时休,万籁齐鸣风正飕。
忽见红翘栖树杪,一星红晕雪中浮。
漫天阴翳尽昏莽,高耸朱冠自窈悠。
顾盼留连心自适,栖身未暇拣枝头。
不贪春色与秋色,自是红妆何所求
傲世勾留酷寒里,只消寒雪为伊俦。

有一辈古人说得好:“六出飞花入户时,坐看青竹变琼枝。 如今好上高楼望,盖尽人间恶路岐。”冬天,青岛的霾,让我怀念哥伦布的雪,有雪的冬天才是正经的冬天,乌突突的霾是对冬天的亵渎,多么期待有一场酣畅淋漓的飘雪,驱散漫天的雾霾,换来一个凛冽的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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