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 / 陈力
2019-03-28
一九七二年五月五日，内蒙东部草原突发一场山火，内蒙建设兵团连领导，指挥一群无知的孩子高喊口号，去扑救这场根本不需要扑救的大火。山火来势凶猛，仅仅半个小时就吞没了六十九个孩子无辜的生命。因为当年消息闭塞，好多人在多年后才得知这个悲痛的消息。
——陈力
原谅我 时隔三十几年后
我才知道了
草原上那场肆虐的烈火
原谅我 时隔三十几年后
我才知道了
我曾经的六十九个兄弟姐妹
已被烈火无情的吞没
于是 我不太年轻的心
就再难以平静
于是 那场肆虐的火
就不止一次
从我的心底匆匆掠过
于是 六十九个姐妹兄弟
不止一次地走进我的梦里
于是 六十九个兄弟姐妹
不止一次地向我讲述
那场突来的横祸
从此 我的梦里
经常无端地
燃起那扑天的大火
在熊熊地烈焰里
我依稀地看到了
那一个个痛苦抽搐的面庞
和一双双无助挥动的胳膊
三十五年了
一万次地潮涨潮退
三十五年了
一万次地日出日落
我无法想象
你白发的爹娘
在无尽的哀痛中
是如何面对
照片里那依旧年轻的儿女
我无法想象
你白发的爹娘
在漫漫的长夜里
是怎样哆嗦着双手
将你的遗物
轻轻地抚摸
我曾经
不止一次地这样想过
假若你们今天还活着
那就该有
六十九个家庭
充满了欢笑
假若你们还活着
那就该有
六十九对爹娘
在白发苍苍的晚年
能尽享
儿孙绕膝的
天伦之乐
可是 一切的一切
都伴随着
那场罪孽的大火而烟消云散
可是 一切的一切
都在三十五年前
那个令人痛彻心肺的黄昏
灰 飞 烟 灭
为此 我诅咒
诅咒
三十五年前
那场肆虐的大火
是它
毁掉了六十九个完整的家庭
为此 我诅咒
诅咒
那个荒谬的年代
是它
让一群无知的孩子
将人生最宝贵的生命
毫无代价地
轻轻抛舍
三十五年前
那罪孽的烈火啊
将我六十九个战友活活吞没
三十五年后
时常燃起在我梦里的烈火啊
又将我的心
一次又一次
无情地烧灼
原谅我 战友
离别三十五年了
我们还是第一次
遥遥祭扫
你们的英灵
原谅我 战友
离别三十五年了
我们才第一次
叫你们一声
我亲亲的 姐姐
亲亲的 妹呀
亲亲的 兄弟
亲亲的 哥
含泪写于青岛地区战友“悼念六十九位知青烈士牺牲三十五年”聚会上
作者简介
陈力，曾用网名“三棵树”“家有小禾”。1950年代初出生于青岛。1970年，19岁去内蒙生产建设兵团，在内蒙乌海王原地村落户，成为一名“知青”。现退休赋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