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闲砚
2018-07-20
中国美学大师宗白华先生极为欣赏魏晋时期文人的人性美,尤其是他们唯美的人生态度。他认为这种唯美的人生态度,除了追求和抒发自由独立精神外,还表现在把玩现在:在限量的生活里,追求极量的丰富和充实,不为将来或过去而放弃对现在价值的体味和创造,认为美的价值是寄予过程本身,而不在于外在目的,此所谓“无所为而为”。
在他的《美学散步》里,他举了王子猷(王徽之,王羲之第五子)的两个例子来说明他的观点。一个是说王子猷曾寄住别人空宅,一搬进去,就叫人种竹。有人问,住不了多久,何必找这个麻烦。他指着竹子说:何可一日无此君!
“雪夜访戴”更出名:王子猷雪夜想念朋友戴安道,便连夜乘船访戴,船走了一夜才到,到了戴家门口,并不进去,转身返回了。有人问他原因,他说:乘兴而去,兴尽而返,何必一定见戴?
这两件事都有悖于常人的行为方式,但都表达了一种把玩当下的人生态度,之所以能够成为千古佳话流传下来,我想,正是这种唯美的人生态度给了人们一种审美愉悦,从而引发一代代同意趣人的审美共鸣。我向往魏晋文人那种文雅又率直的生活态度,和安详的生活节奏。
如今追求唯美的人生,似乎即时髦又困难,有些是停留在形式上的矫揉造作,比如喝喝下午茶等等。我们也想寄情山水景物,只是人迹所至,几乎没有一处还是安宁的干净的,这让我想起美国旅行家泰鲁·保罗的话:一旦某地获得了天堂的美誉,它就会变成地狱。面对大自然的杰作,我们已经无法心无挂碍地发出由衷的赞叹,因为总有些遗憾和忧患干扰着我们的感受。往往是乘兴而去,败兴而归。
但我们仍然可以期望一种唯美的人生态度,寄情山水景物不过是一种程式,可选择的内容还有很多,关键是我们从自己的选择中感受到了什么,是真实的愉悦,还是期待别人赞赏的虚荣。我想,唯美的人生态度,应该既不刻意,也不做给别人看,而是对当下生存价值的体味与把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