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史晨
4/13/2020 6:44:46 PM
加州大学生一年一度的科尔布黎施（Cool-brith）诗歌比赛，1997年度由台湾来美国的王岚芝获得第一名，作品是她的即兴之作《亲爱的豆腐》。
“哦，豆腐，我太爱你。在台湾你好嫩，酱油在你的身体上，又简单又美味，溶在我的筷子中。……由我咬入你的金黄的脆皮，像一个小孩吸奶一般，将你嫩嫩的内涵吸出来。”
“在美国，你变了，你如此朴素、不加修饰。在沙拉调味中无足轻重。……不！不要贬低你自己。我的抱怨是徒劳的，因为你已经接受了移民的地位，放弃国内的显赫，为在生菜之间寻找一席之地。”
王岚芝是在学生餐厅看到豆腐，联想到许多在母国当医生、教授或工程师的新移民，他们来到美国后不得不放弃原来尊贵的职业，转行做其他不理想的工作，很像被放置在沙拉堆中的豆腐一样。这位华裔学生比喻得太形象了，看看我们自己，不正是这样一块块豆腐吗？没有了以往的尊贵，整日碌碌无为找不到自己的位置，而未来却是个未知数。到美国的新移民都不知道自己的明天什么样，香港人说得好，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台湾人把这称为“坐移民监”；我这在美国九个月的大陆医生，对此深有体会。
美国是个移民国家，从早期的英国人、爱尔兰人、意大利人、德国人、西班牙人，到后来的非洲人和亚洲人，都是移民去的。其实美国本土的印第安人，据考证也是亚洲人从白令海峡移民北美的，所以美利坚是个民族大熔炉一点不假。统计数字表明，1996年有800万人移民加福利尼亚州，当然最大的族群是墨西哥人，华裔仅占3%左右。年年移民，像洛杉矶我住过的Monterey Park 市、Alhambra市和Rowland市等地，华裔人口已占到三分之一到二分之一，所以随时随地都可见到黄皮肤黑眼睛的同胞。移民增加，带来了激烈的竞争，去餐馆打工，工钱压到每月八九百美元；去衣厂车衣，每件衣服只给一两毛钱工钱，许许多多大陆新移民都在降格被剥削。中国人在美国讨生活，历史上离不开三把刀，剃刀、菜刀和剪刀。目前菜刀和剪刀是最适合大陆没工卡的工作者，剃刀只在新移民圈子里用。你想想，连过去最受欢迎的中医针灸师，现在都人满为患，一条GAVE大道，就有十几名中医大夫在坐堂应诊，你看竞争激烈不激烈？你说谋生艰难不艰难？你想美金好挣不好挣？大陆新移民这个叫法并不对，因为你没有绿卡还不能算移民美国，只是个非法打工者而已。没有绿卡，英语再不过关，偷偷摸摸打黑工，自然找不到适合自己专长的工作，只能像沙拉盘中的豆腐一样了。大陆客在国外没了国内的地位，人格失落，奋斗无望，加之孤寂无援，悲观丧气，造成精神失常的、自杀弃世的不少，各大报纸经常有报道。
最早移民美国的华人，是100多年前的劳工，先是为圆淘金美梦，后是为修建东西大铁路，旧金山有他们许多遗迹。华工在金矿的生活十分凄苦，大都未老先衰，尸骨留在异乡。100年前的一位华工在家信中写道：“我一天上百次地后悔来到这里，其艰苦之惨状，未身临其境者难以想像。”100年后的新移民，同做一个发洋财的美梦，可悲的是难有几人美梦成真。前期到美国的大都是广东人，后来台湾人香港人大批移民，近几年一拨一拨却是大陆来的最多，目标都瞄准美国西部和东部，尤其是青睐南加州。虽然移民中有不少成功者，可只能比喻成苍穹中的星星，难以和美国主体加州的太阳相比。像原华盛顿州长骆家辉那样的杰出人物，都是在美国定居二三代的华裔，新移民根本无法染指政坛，压根儿进入不到那个圈子里去。
新移民赴美后是否和先辈一样后悔呢？台湾的投资移民很无奈，因为台湾岛没有前途，坐“移民监”也只好耐心等待。香港的移民拿到绿卡还返回香港，一年内住半年，他们认为香江才是自己的家。大陆不少贪官移民美国，他们不但不后悔，还都庆幸呐，因为搜刮了大量民脂民膏，在国内是要坐牢杀头的。可千千万万来自大陆的普通新移民，在美国还不如王岚芝笔下的豆腐，你想想这些人能不后悔吗？
呜呼！美国色拉中的豆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