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读有感(三则)

文 / 在海一方

4/21/2020 8:41:00 PM

罗伊斯的努力

罗伊斯:美国绝对唯心主义哲学第一流的人物,一位非常谨慎的探索者。对于宗教问题,他愿意“付出最大的努力”且尽到自己“最后的忠诚”。这种忠诚让他走一条严谨的心智之路,最终与情感上的、信仰上的忠诚相一致。读他,你不能不感受到一种情理之畅。他搞哲学,但又是一个多么朴实的人。
要回答一个非常有难度而又很迫切的问题:“在宇宙中的任何地方,是否存在一个具有无限价值的实在的东西?”这就如同信仰之问:上帝是否存在?请理解,形而上学的解说是直接支持信仰的,甚至是最有力的支持。他认为:“会有错误这一事实本身,就意味着必然有绝对真理。一般认为,错误就是自己的思想未能符合它所意指的对象”。
“正如错误暗示了绝对真理之存在,同样地,恶也暗示了绝对的善之存在,而且它在绝对之中被超越了。”
他的意思:错谬现象暗示着真确之事,种种罪性反照出神的圣洁。罗伊斯又说:“我们都知道整体是完美的,这种认识给我们以安宁。”
完美整体给人以安宁?用信仰的话语可表述为:我们在上帝里得永生。
说哲学高深,其实它的思辨意味与现实生活紧密相连。比如错谬现实、罪性世界是我们的现实感受,哲学的终极追问是带着现实问题的追问。真诚的思辨探求亦走在灵命的道路上。就像克尔德说的:“每一个理性的存在物,本来就是宗教的存在物。”
罗伊斯还有关于“个体性”和“理想团体”等理论,都非常有见地。这里只简单表述一下吧。他说的个体性不是全然孤立的东西,试想,完全孤立状态的个体不可能完成自己,它必须寻求某种统一,有限者在无限中才能构成自己,“每一个有限个体在绝对之中才都有了自己独特的位置”。用信仰的话语说:信徒是耶稣的肢体;活在主里面,主也活在我里面。
罗伊斯使用了“解释团体”一词,这是一种三项关系——要解释的东西、解释者、对之作解释的听众。“世界本身就是由一个无穷的解释系列构成的。”这可以让我们想到信徒交通和福音传播。
“圣徒保罗所教导的博爱与爱心,就不仅仅是一种感情,而是一种解释,它将导致理想团体的实现。”
解释也是在传福音,也是在行动,因为它要解释出一个爱的世界,解释出一个互爱的“理想团体”。罗伊斯在这里又提到“忠诚”,这个忠诚也是哲学意义上“统一体”的实现,理性上忠诚于终极原则,信仰上神是我们的统一体,要信靠神。

波爱修斯说命运

波爱修斯《哲学的慰籍》一书写于罗马帝国的狱中,通篇是他与哲学女神的对话,谈的最多的话题就是“命运”。他说:好运欺瞒,厄运启迪。这样说就与我们的习惯有出入了。说“祝你好运”,等于说祝你受到欺瞒;说“愿你得到启迪”,等于说愿你遭受恶运。
大概,波爱修斯是从大截面上看待好运和恶运的,好或恶之运势的综合,时好时坏之运势的转化就是命运。大概,神的眼光是看整体的,不似我们得过且过的意愿。让我们真正顺服下来,达到不再与命运相计较的境界。让命运女神陷入尴尬的境地,而不是我们陷在她的捉弄之中。可推想:对于一个真正领悟了神意的人来说,一切都是好运。

主体性

耶稣的“道德金律”教导说:你们愿意人怎样待你们,你们也要怎样待人。
康德的“绝对命令”表述为:只按你的意愿能成为普遍规律这一准则行动。
上面的话都表明,“原则”出于主体意愿而在关系中建立。前者强调了人与人之间的“我-你”关系;后者强调了特殊与普遍的关系。原则是制约中的东西,不容任意专断。从17世纪的笛卡尔开始,西方世界观发生了“主体性转向”,影响极为深远。为什么在宗教改革之后,西方世界会同时产生“启蒙运动”和“觉醒运动”两种并驾齐驱的社会思潮?启蒙者强调理性主体,觉醒者强调信仰主体,都关乎主体意识。在这场旷日持久的文化之争中,双方都是为了“争夺西方的心”。
在我看来,它们不仅都不可能摆脱所谓“私人性维度”,而且是可以互补的。我们看到西方学者公允的介绍,从中受到了启发。这里只说说对“主体性”的一点体会。主体性不是指一种偏狭、盲目、封闭的小自我,“主体”本身就是觉醒,是关乎人的“建设”的理念,因此有“主体意识”这个概念。可以把启蒙者的“自治”与觉醒者的“他治”结合起来,因为主体不能摆脱关系,而关系就是主体与他者的制约。在信仰主体里,爱和理性都要觉醒,神看顾的是人整全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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