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笔记(二则)

文 / 在海一方

4/27/2020 5:47:34 PM

文学的疏离
——读阎连科《我其实是我们县最不受欢迎的人》

阎连科文写得非常悲情,这是一种直透心底的悲凉。因为它关乎亲人和故乡,真正是无归的行旅。记得有个电影,讲一个生活在北极圈里的爱斯基摩人的孩子,他被白人带到大都市治疗肺结核病,接受了西方文化教育,信了基督教。治好病回到他原来生活的地方,便成了格格不入的异类。他的爱恋也没能跟随他回到北极圈里。
阎连科这篇文章让我想起了80年代的寻根文学,文学真的有地方性的根吗?“土得掉渣”是不是一种修饰而已,像贾平凹那样。人性是文学的根,灵性是它的翅膀。阎连科已经走出的那个小“村”望不见太远的地方,也属无奈。
阎连科的苦恼很深,知道回不去了,但他很努力。结尾处好像是实现了回归,但那不过是表层的、亲情意义上的东西。这篇文章可以当小说来读,阎连科好深啊!深到那样不易觉察。他父亲的两句话:一句“走了就努力出息些”,一句“回来了,吃饭去吧”。这是整篇文章的题旨所在,把深情、深意和深深的无奈一块道了出来。它铺述了质朴的深情,又暗示了至深的疏离。
的确,故土家乡是朴素而深厚的情感之源,阎连科总可以找回它。然而,远行者的悲凉心境是什么,是永远的疏离,是疏离后不会再有的相互理解。想回归而无法回归,阎连科认了这个命。这一层体悟,可以说道出了中国文学在这个时代的宿命。这个宿命就是:纯文学成了“我们县最不受欢迎的人”。

读《创世记》的一点感想

在哲学史上,自由意志的理论在希腊哲学的晚期才刚刚萌芽,出现在伊壁鸠鲁原子论学说中,是中世纪的基督教哲学发展了这一理论,如奥古斯丁、司各脱、奥卡姆等人。
《创世记》二、三章的叙事线索是清楚的。人是先有的选择能力(自由意志),而后有的分辨善恶的能力(智慧)。如经上所记,夏娃在耶和华的话(不可吃那树上的果子)和蛇的话(可以吃那果子)之间作出了自己的选择,吃了禁果。夏娃和亚当吃了果子之后,眼睛就明亮了,知道为赤身裸体而害羞了。这是把自由意志和智慧分前后表述出来的,是清晰的。那么“罪”归给自由意志,还是归给智慧或理性呢?是归给自由意志。长期以来这一点搞得混乱,致使一些哲学家把罪与智慧挂钩,成了智慧即罪恶这样一种反理性主义的借口。
先有自由意志,后有分辨能力,并不矛盾。如今人的心理现实也是这样,意志是决断行动、决定态度的,理性是分辨是非善恶的,二者往往不同步。人有了分辨善恶的能力,神为什么要把他们逐出伊甸园?经上说是怕他们再伸手摘生命树上的果子吃,就不会死了。言外之意是,罪也就跟着永恒了。“罪的工价就是死”,不然那堪想象被玷污的天国。这还是自由意志的问题,自由意志可以选择善,也可以选择恶,两可(奥古斯丁认为只能选择恶)。如此,人分辨善恶这点能力就靠不住了,逐出伊甸园就难免了。我们琢磨一下人的精神图景中意志和理性的成分,就能体会到一点圣经启示的神意。
既然自由意志导致人的犯罪,那为什么上帝还要把它给人呢?德国哲学家莱布尼茨解释说:是因为自由意志太宝贵了,上帝冒险也要把它赋予人类。这个赌注太大了!人间大戏,上演无穷。人之为人,就在于自由意志,而不是理性或智慧。按《创世记》所述,“禁果事件”之前,神看他的造物“甚好”,而智慧不过是吃禁果之后才出现的。自由意志之所谓宝贵,在于它成就了人,但也可以败坏人。无论宝贵也好,危险也罢,让我们承认自由意志的强大。与它相比,理性、真理等都算不上什么,顶多是一些小奢侈品。“人要一思考,上帝就发笑”;而人要一犯罪,上帝则严肃对待,甚至发烈怒。不褒不贬,意志这个巨大的事实,善与恶发动之地,我们绕不开它。为此而求神的指引。

返回 今日目录
返回 在海一方更多作品
返回 世说文丛总索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