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保罗
6/26/2020 6:20:29 PM
5.院长办公室 日 内
采访在继续。
记者：博士，我记得我曾经看过您一个访谈，在电视上。您当时说得非常透彻，说您目睹了，或者说经历了，您身边的人……是这样吧？
博士：是的，我目睹了很多：我的朋友，包括非常要好的一些朋友，我是看着他们在加拿大发展起来的，他们在商业方面做得很成功，甚至在北美购买了大量物业。但是后来……
记者：后来怎么了？
博士，面露难色，不想多说：后来，后来的结果很不尽人意……呃，下面，我们还是谈谈软件吧。
记者，善解人意的：好的。
（此段埋下伏笔，后面在直升机上，山姆还会问同样的问题，审问博士，在电视上说过的话。）
博士：行为控制软件的原理其实非常简单，我们是在精神病人的身上植入了一块计算机芯片。这块芯片通过专用的传感器与病人的神经中枢相连。能够时时监测到病人的想法和心理活动。当精神病人产生自杀，或者杀人的念头时，行为控制软件就会及时制止病人的这种想法和冲动。达到保护病人自己的生命和他人生命的目的。就是这么简单。
记者：但是行为控制软件又是非常复杂的一个东西。
博士：当然。行为控制软件需要解决三个问题，一个是行为控制软件本身，它必须是相对非常完善的，或者说要达到既定目标。刚才说了，它其实是相当于一个人的大脑。无非受计算机芯片存储量的限制。如果可能的话，最好是能达到人的大脑的水平。但是在这方面还没有质的突破。
记者：可以说是达到了人造大脑的雏形？
博士，笑了一下：啊，您的理解的确是惟妙惟肖。可以比喻成一颗人类的大脑。无非它是采用了芯片的形式。但是离着真正意义上的人类的大脑还是有着相当的一段距离。也许永远也达不到人脑的水平，因为人脑也在进化。哦，我需要强调的一点就是：我们的出发点是以治疗精神病患者为目的，而不是科学研究。要去研发一种人类的人造大脑来代替人脑？那应该是不可能的。啊，对了，我们说什么来着？还有第二个方面，第二个重要的方面，技术上非常重要的！那就是大脑的中枢传感器，或者说神经传感器。这件东西，怎么说呢？其实原理也很简单，它相当于电脑的数据线。总之是一种设备，能够阅读人脑的思维，并且能将人脑的指令进行传输。
记者：那也是一种非常强大的设备。
博士：当然！
这时传来敲门声。
博士，转头：请进！
门被轻轻推开，是金发女护士。
护士表情有些郑重，脸上带着一丝不快：你好，白求恩博士。刚才我在走廊里遇到了两位陌生人，他们说是国防部的。要求、见您！您看……
博士：谢谢您，泰勒小姐！我已经看见了，从监控里。
护士：那他们说要马上就见您……
博士，看了一眼桌上的监控电脑，屏幕上那两名来访者正不安地来回走动。白人男性低头看了一下手表。
博士脸上稍微露出焦虑的神色。
博士，抬脸看了一眼记者，脸上露出歉意的微笑，焦虑消失了：对不起了，伊丽莎白小姐，实在是非常抱歉！国防部的人，哦，他们上周就约我了。后来因为手术又把他们给放鸽子了，白白地叫他们跑了一趟。要不这样吧，您能不能在旁边的屋子里坐着等一等，喝上一杯地道的法式圣劳伦斯咖啡？味道还不错，会让您忘记了自己是身在加拿大。或者，啊，要不，您利用这段时间可以随便转转，叫泰勒小姐陪着您？
护士泰勒小姐用敌意的目光看女记者一眼。同时表现出醋意。
记者，察觉到护士泰勒的醋意，但故意装出没有察觉的样子，不理睬泰勒，感激地笑笑：我就不了，白求恩博士。这样您先忙吧。我上午先告辞，还有一篇文稿要做最后的修改呢。哦，博士，从内心讲，您的研究成果非常精彩。我希望下次，能进一步给您做个专访，在电视上播出一下。不知道可不可以？记者最后钦佩地微笑。
博士，站起身，做出送客动作：当然可以，伊丽莎白小姐，我很期待！
这时走廊里，两名拜访者等得不耐烦，已经径自朝院长的办公室寻找过来。
记者最后又做出一个迷人的微笑，告辞而去。
6.院长办公室 日 内
院长办公桌前，两名拜访者一左一右地坐着，与博士交谈。
白人男性双手握在一起，望着博士，瞅了半分钟，脸上笑容非常造作：啊，尊敬的白求恩博士，非常高兴见到您。
白人男性的右手想做出伸出状，要与博士握手，但因为感觉博士恐怕不会伸出手来，怕出现尴尬场面，所以迟疑着似伸非伸。
博士没有搭话，也没有看两人，而是举起黑色的烟斗，点上烟，抽了一口烟。三人都不说话，场面很冷清。
白人男性，还是做出一副笑脸，非常矫揉造作：尊敬的白求恩博士，我们一直都非常想见您。我是美国中央情报局的华莱士探员，我这次来……
博士，瞪了华莱士探员一眼，嘴里还含着烟斗。然后吐出烟斗：我们认识吗？以前见过吗？
华莱士，连连摆手：哦，不不不，是第一次见面，我们！不过，白求恩博士，我是说我们这次来，是对您的研究成果很感兴趣。是想跟您谈一下合作。
华莱士说完又挂上笑脸。黑人中校则严肃地看着博士。
博士把烟斗放在桌上：实在很抱歉，华莱士探员。我就是一名医生，我对美国的中央情报局，还有您说的什么合作，没什么兴趣。我想我的工作，除了治病救人，还是治病救人。再就是我想我也没有什么理由跟CIA扯上关系。哦，实在是抱歉！我比较忙，如果没有什么特殊事情的话……两位就请回吧。
博士一直没有正眼瞧这两位不速之客，但是出于礼貌，还是用眼睛的余光看着他们。博士的脸色很冷漠。
华莱士探员：哦，瞧您说的！我想您是误会啦！啊，我刚才忘记了一件事情，忘了帮您介绍啦！
华莱士探员，看了身边的黑人中校一眼：这位是美国国防部的黑尔中校。黑尔中校在国防部主要负责新武器系统的测试研发工作。他对您的项目很感兴趣。
博士看了黑人中校一眼。黑人中校还是面无表情，傲慢，微微朝博士点了点头。
华莱士探员，向前探直身子：是的，博士，黑尔中校对您的项目很期待。当然是通过我们，通过CIA，知道了您在多伦多有这么家医院。并且，您在这方面，在精神病的预防和治疗方面已经获得非常重大的突破。
博士：多谢！但是这个问题跟国防部有关系吗？
华莱士探员，无言以对，看黑尔中校。黑尔中校还是面无表情：是的，博士，我希望你能为我们在阿富汗的士兵效命。
博士，很惊讶，不过还是极力掩饰着对这两个人的不喜欢：那我能为他们做点儿什么呢——我们的士兵？
华莱士探员，又皮笑肉不笑：亲爱的博士，我想告诉您的是：在阿富汗，在伊拉克，在叙利亚，以及在所有燃烧着战火的地方，都有我们勇敢的美国士兵的身影。这些可敬的小伙子们是在别人的土地上为美国战斗，为了自由，为了那些也许他们永远也不会认识的人们。但是，也出现了不太乐观的情况，当然这种事情以前也有所发生。那就是，我们每周都会接到士兵自杀的消息。呃，这的确是一件令人伤感和痛苦的事情！是的，非常遗憾！我们伟大而又勇敢的美国军人在战场上英勇杀敌，可是那些魔鬼们没被杀死，却把子弹射进了自己的脑袋。这的确是一件非常令人尴尬的事情。哦，我是说从军事管理的角度。当然，除了痛苦之外的。
博士，有些明白华莱士的意思了，他看了华莱士一眼。
华莱士探员：您当然能明白为什么出现这种情况了，亲爱的博士。为什么？是因为焦虑，是因为害怕，是因为彻夜睡不着觉！战斗需要士兵具有强大的心理意志，我们的年轻人足够强大。可是长期的疲劳也把人都摧垮了。无论怎么说，这些问题都出现了。那么博士，您能理解我这里面的意思了吧？
博士：你是叫我……
华莱士探员：是的。士兵们产生了自杀的念头，甚至上个月，一名海军陆战队的下士端着一把M16冲进了伙房，杀死了他的全部战友然后饮弹自尽。亲爱的博士，您能理解，这都是精神类疾病：杀人和自杀。因此，我们需要您的软件！
黑尔中校看着博士点头，表示赞同华莱士探员。
博士看了看面前的两个人：谢谢你们，先生们，谢谢你们对我的信任！可问题是，请恕我直言，我对战争不感兴趣。我是一名医生，我的职责是治病救人！那些问题，可以通过牧师来解决。或者说，叫战争赶紧结束，这种情况就避免了。
华莱士探员：不，恰恰相反，博士，我们是希望士兵们能更勇敢，而不是杀自己的人。哦，我需要进一步向您解释一下，您可能不知道。您能想象到在阿富汗山洞里的那些恐怖分子的残忍吗？啊，他们会把抓住的美国士兵斩首，然后拍成录像。他们善于打冷枪。他们不打死你，而是打断你的脊椎骨，然后看着你在地上抽搐打滚，折磨着你叫你慢慢痛苦地在战友们面前死去。这是不是太骇人听闻啦！哦，博士！所以，这些血淋淋的事实经历得多了，我们的士兵就会产生恐惧。他们会精神分裂！所以这些自杀和杀人的事件，都是精神分裂了造成的！
博士，同情地点点头：这的确是个大问题。
华莱士探员：有些士兵还产生了懦弱情绪。他们不敢开枪，不敢杀人。所以，博士，除了焦虑带来的自杀和杀自己人以外，我们还需要我们的士兵能勇敢地端起枪勾动扳机。这样才能保护自己！
黑尔中校：对，白求恩博士，根据我们的研究，行为控制软件可以改变士兵的想法。当他们面对敌人迟疑的时候，软件可以帮助他们恢复铁的意志，果断地向敌人开枪，杀死敌人。这样才能保护自己，减少伤亡率。
博士，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又马上抬起头来，神情严肃的：不，恕难从命！我是一名医生，我不希望我的研究成果用来杀人。医生的职责是救人的，很简单。我可不想叫我设计的芯片把我们的士兵变成冷血的杀人机器！
华莱士探员，气愤，面带嘲讽：可是，博士，据我所知，您研究的行为控制软件已经开始杀人了。难道您就没有注意到吗？
博士，表情严肃，略带愤怒：请您注意您的言辞，先生！我的软件并没有杀人。行为控制软件到目前为止是安全的。因为它里面并没有设计上杀人的程序。至于CNN报道的杀人，那是因为严重的精神分裂症患者，本身就有杀人和自杀的倾向。这在医患治疗协议中是早就约定好的。病人的家人是签了字的！
华莱士探员，表情狡黠的，无赖相：那怎么解释，这周，在多伦多市内，发生的这三起连环杀人案呢？难道不会是行为控制软件失灵惹的祸吗？
博士，大义凛然，目光生冷：对不起，先生！这个问题就要等到多伦多警察厅做出的调查了。您要看调查报告吗？恕我不能提供。我只向多伦多警察厅的青木探员提供证词。青木探员已经对我做过调查了。
气氛紧张起来。
华莱士探员：您也有义务向我们提供情况。您有责任，是的先生，很确定，非常确定。换句话说，我们有权利——调查您。您想让我告诉您我们的法律依据吗？
博士，无奈地看着对方，表现出他的表情表明他知道——华莱士探员说的肯定有合法依据。
华莱士双腿交叠着架起来，很得意。
华莱士探员，眉毛耸动了一下：是根据加拿大联邦第1353项判例。根据这一项规定，如果死亡的是美国公民，美利坚合众国政府的调查部门就可以介入，展开调查。同时也可以做出相关的判决，前提是在不违反加拿大联邦法律的情况下！
博士的表情一片木然，他在积极地思考着应对。
博士：你想怎么办？
华莱士探员：跟我们合作！
博士：怎么合作？
华莱士探员，身子往前探了探，双手放在了桌子上：我们希望得到你的研究成果。
博士：如果我不答应呢？
华莱士探员：那就拘捕你，带回美国，对你展开调查。青木探员所在的多伦多警察厅已经同意签发逮捕令了！
博士，沉默了一会儿：那好吧，我答应你们的要求。
华莱士探员：嗯，很好。
华莱士探员跟黑尔中校交换了一下眼神。黑尔中校点头。
华莱士低头从地上提起一个箱子，打开箱子，从里面取出一份文件：呃，白求恩博士，刚才我倒是忘了，一是需要您签署一份文件，证明您同意美利坚合众国政府的要求。啊，还有就是，您需要前往中国。在那里我们已经为您准备了一间实验室，啊，不不不，确切说应该是一所医院，一所很大的医院，非常不错的医院。您可以在那里继续进行您的研究。当然，所有的费用都由联邦政府为你提供。而您，还可以另外领到一份不错的薪水。
博士，脸色缓和下来，其实是心里有了自己的主意。他想了想：好吧。如果您提前告诉我要到中国，我想我倒是会很乐意答应您的请求。但是我现在有一个条件。
华莱士探员，低头准备文件的签署：快说吧，博士，为了我们正义而伟大的事业，请原谅，刚才对您使用的手段不太礼貌。但其中的意义我想您应该完全理解——为了战场上成千上万美国士兵年轻的生命。那么现在，您说吧，您有什么条件？
博士，缓慢的：我需要带几个人……一起去中国。费用也需要由美国政府来出，可以吗？
华莱士探员，非常轻松的：当然可以。带几个人过去？包括您的儿子吗？
博士，吃了一惊：您已经知道啦？
华莱士探员，抬起头来，傲慢的：当然，我们是中央情报局。
博士：那，可以吗？
华莱士探员：我已经说过了：他们的薪水，将由联邦政府全额支付。至于您儿子，我们会为他准备一间中国一流的监护室。如有可能，我们还会邀请中国第一流的神经科专家来协助您，解决您儿子的问题，虽然他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您不用担心，我们都已经想到了。
博士，拿起了钢笔：好吧好吧。非常感谢！
华莱士探员：您不用感谢，您儿子的治疗也属于行为控制软件的一部分。
博士：我明白您的意思。
华莱士探员：对，您的研究完全可以继续。不过现在是由联邦政府给您埋单了。
博士在文件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7.医院外面的停车场 日 外
黑尔中校发动起车，华莱士探员坐到了副驾驶位置。
黑尔中校：这老头一开始还挺嘴硬！
华莱士探员：亲爱的黑尔，你要记住：中国有句古话，叫不见棺材不落泪！
黑尔中校：是的，就得逼他就范！
华莱士探员：啊，他那芯片，的确是很神奇。没准儿我也会安上一个。让我的大脑快如闪电，能超过那些刚进来的小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