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认识中医,理性振兴中医(后篇)

文 / 犁耕

2/21/2020 9:40:44 AM

用“中医不治病”这种偏激的说法轻蔑中医、而服膺西医的人,不知道:早期的西医远不是中国人见到的样子。早期的西医与中医类似,也是凭前人积累的“经验之谈”诊治、用药。药物也是自然界的植物,并无合成的化学药品。早期的西医并不会做人体手术。
西医成为一种科学理论,出现科学的诊治方法,出现化学药品,出现人体手术,不过是十六、十七世纪以后的事。1543年,布鲁塞尔的维萨里出版了《人体结构》;1628年英国人哈维出版了《血液循环论》。这两部书的出版,是西方医学史上划时代的里程碑。为后来的西方医学大发展,创造了基础、开辟了道路。
当然,西医后来的大发展,与西方在哥白尼革命后的科学革命带来的科学大发展密切相关。没有物理、化学、生理诸方面的科学发展,不会有后来我们见到的西医。
西方的《人体结构》与《血液循环论》这两部书问世,带动了西医的全面发展这个事实,难道不值得中医反省吗?我在《前篇》里已经批评了中医:为人治病的中医,建立在它不清楚的人体结构、也不清楚的血液循环的基础上,不是很让人匪夷所思吗?这样的医学即便有一定的治疗作用,也是没有前途、没有希望的。实际上,中医也确实是几千年基本上没有进步与发展,与十七世纪以前的西医一样,处于原始的医学状态。今日那些鼓噪振兴中医的人,看不到中医的这个“原始状态”的要害是缺乏科学性。或者说他们根本就不感兴趣如何给中医输入科学的灵魂,开拓中医的发展道路,开辟中医的新天地。他们宁肯陶醉在自欺欺人的“这就是中医的奥妙与神秘”中,为愚蠢的国学热“锦上添花”,也不愿意在科学的大道上推进中医前进一步。
让我吃惊的是,几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看了文章《科学认识中医理性振兴中医(前篇)》后,对“中医不治病”这个说法表示不能同意,心直口快的朋友直言不讳地对“中医不治病”表达了自己的不满。个别朋友还现身说法:中医是如何治好了她的病云云。

其实,不用这些朋友现身说法中医能治病。笔者就目睹过中医不但能治病,而且治好了西医不能治的病!下面是两个真实的中医治病的奇迹。
青岛近郊有个村镇叫城阳,如今的城阳已发展成区的所在地了。四十多年前的文革中,我与几个球友在城阳镇医院的球室里打乒乓球。休息时闲逛中看到了这样一幕:
医院外科大夫为一名就医农民检查出破伤风。这位大夫告诉患者家属:病情严重,但医院不能医治,也无法医治,市里大医院也无能为力!但你不要惊慌。我给你写个条子,你按照条子地址找到这家农户,他家有丸药可以治愈,而且肯定能治愈!
因为能治破伤风的这家农户离医院不到一公里的路程,家属把患者放在医院里,飞跑去农户家取丸药。
患者吃进丸药后,外科大夫让患者家属放心带病人回家,几天后必愈无疑。后来的事实确如外科大夫所言,破伤风患者很快就痊愈了。
我与外科大夫是球友,所以他告诉我:市立医院曾与这家能治破伤风的农户协商:以农户可以农转非、并在市立医院就业为优惠条件,让这家农户向市立医院交出丸药的配方与制造工艺。
文革中的农转非对于农民是天大的好事!因为那时的农民与城市居民的生活待遇及生活水平差别太大,就像文化学者梁漱溟形容的:“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况且还可以成为一名大医院里的国家正式职工!这是农民做梦都想不到的美事。但是这家农户以祖训为由拒绝了医院的协商。
由于农户是真正“苦大仇深”的贫下中农,属于文革中的农村领导阶级。医院不敢为了丸药配方,对这家贫下中农动粗。此事只好不了了之。
本文笔者有个小学同学。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时,他找到我,让我替他起草个广告。我半开玩笑地对他说:“什么广告,需要一个学者给你写?”他说是个治疗性病的广告。我一听很不高兴地对他说:“治疗性病的广告满天飞,我不给你写这种广告!”他进一步解释:“我这个治疗性病的丸药百发百中,保证治愈。再严重的性病也能治愈。无效可以退钱,并承诺巨款赔偿。”他接着很神秘地一笑,低声偷偷地告诉我:某人的性病跑遍了大医院未能治愈,就是吃了他的丸药治好了。某人是当地政府有名的官员,我想此事这位同学不可能撒谎。
我仍然故作怀疑地问他:“你家并非中医世家,哪来的神效丸药?”于是他讲了这样一个真实的故事:
他爷爷年轻时闯青岛喜欢倒弄字画古玩。有次搞到了晚明书画家董其昌的书画真迹,被一个日本人看上了。日本人找他爷爷商议,愿出高价买走董其昌的真迹。他爷爷看出这个日本人真想买走真迹,便要价很高,让日本人“望而生畏”,只好悻悻而退。
过了几天,日本人又来了。日本人向他爷爷出示一个精致的小木盒,打开给他爷爷看,并告诉他爷爷:“这是一笺丸药秘方及制造工艺。对性病有神奇疗效。再严重的性病,几粒丸药定可治愈。”日本人说,他用这个祖传秘方再加三千大洋,换董其昌真迹。日本人又进一步提醒他爷爷:这个丸药秘方可以保你家代代相传,衣食无忧!他爷爷最后与日本人成交。
在那个天玄地黄的1949年,他爷爷去世时把丸药秘方传给了他爹。让他爹代代传下去,可以保障全家生活无虞。可是1949年后,全国取缔所有的妓院,性病也不见了。丸药秘方在他爹手里从未发生过作用。文革结束后,他爹去世时,又把丸药秘方传给他。没想到这个丸药秘方在他手里,这几年竟“财源滚滚”!为了扩大销路,想做个广告。所以才来找我帮他起草个广告词。希望广告词能有点文化味并格外吸引人。
于是我好奇地问他:“你的丸药主要是什么东西,能有那么神奇的疗效?”
他说:“以毒攻毒,里边以巴豆为主药。”他进一步说:“丸药材料很平常,主要是熬制时间与火候太重要了!”
以上两则真实的中医故事,不足以说明中医能治病,而且能治“不治之症”?
读者看到这里肯定要问:既然你明明知道中医能治病,还能治西医的“不治之症”,你为什么还在文章《科学认识中医、理性振兴中医》中引用民间的“中医不治病”这个说法,并提醒人们不要轻易提出“振兴中医”?
众看官不要着急,听我慢慢道来。

首先应该明确的是,“中医不治病”这个说法,不是我的发明创造。是七十年来长期在中国民间流行的说法。这个说法反映了千百万老百姓就医时与西医比较后的经验感受。这个事实难道不值得中医、特别是值得那些鼓吹振兴中医的人反省深思吗?
且不说鼓吹“振兴中医”是一种很不理性的做法,鼓吹者为什么不认真考虑中医治病就是远不及西医这个众所周知的事实?罔顾事实鼓吹中医,用心何在?
其实就是那些执业中医的医生也都承认:西医能医治的人类各种疾病,中医大部分只能“望洋兴叹”。且不说涉及到手术的各种疾病中医无能为力,就是常见病高血压,中医连能说明高血压病的检测手段都没有。或者说中医对高血压病根本就说不上个具体的、有价值的意见来,更没有有效的办法抑制高血压。可以肯定地说,所有的高血压病患者,都靠吃西药维持血压正常。
例如常见病糖尿病,中医也束手无策。糖尿病患者都是吃西药维持血糖正常。
再如所有的血管病,中医都束手无策。中医对血管病根本就说不上个“子曰”来!例如动脉血栓是最常见、也最危险的一种血管病,以前死亡率很高。现在西医基本上能“化险为夷”。这种血管病,中医连判断的能力都没有,更遑论治疗了。
以前中国人非常相信中医治疗骨科病。其实中医治疗骨科都是凭手触经验,这种诊治风险率很高。举个例子:
笔者所在城市郊区有个乡镇的中医治疗骨科病很有名。人们把他说得神乎其神:“躺着进去,站着出来。”意思是腰椎病患者连站立都不能了,被人用担架抬着去就医,结果被中医马上病愈,竟然能站着出来了。实际上可能有过这种个别病愈例子,只是被人们夸大了。不可能腰椎病患者都能“躺着进去,站着出来”!
笔者有位朋友,也是腰椎病,慕名前去就诊,被这位中医用力治疗——那种中医用力推拿并背着患者用力摔打患者上身的做法让人惊心动魄!中医对患者折腾了半天后,患者似乎能站立了。其实是那位中医的用力治疗把患者搞得神经麻木了,一时间没有痛感了,所以能站立。但这位患者回家后时间不长,便开始剧烈痛起来,难以忍受。痛得他哭天喊地!没办法只好去市里大医院就诊,CT结果一出来,都惊呆了:椎间盘被那位中医用力治疗中给弄破了!必须马上做手术。这当然也属于特例。但这个中医事故却提醒人们:没有科学手段的中医治疗应该引起中医的深刻反省。仅凭“经验”治疗,这是中医的致命弱点。

我引用“中医不治病”这个说法,不是认为中医就是不治病,不是否认中医在治病中的作用。而是借用这个极端的说法引出以下观点:

要科学地观察中医;
要理性地认识中医的历史与前途;
要承认中医数千年没有什么进步与发展;
要承认中医是“经验之谈”、不是建立在科学基础上的医学、没有形成一套科学的医学理论;
要承认中医至今没有进入科学的殿堂,接受科学的检查,从而开辟出中医发展的新道路。

希望今后的中医,能用科学思想、科学理论、科学方法,解决中医里那些长期在实践中有效、有奇效,却一直不明白其所以然的奥秘。而不是非科学地、情绪化地、违背中医实际情况地鼓噪振兴中医。
中医应该进步、应该发展。但必须经过脱胎换的中医革命,才可能使焕发出新的生命力,才可能迎来中医的春天!——这一切不是单单靠鼓噪中医的振兴就能实现的,需要中医学者与医学科学家在“冷板凳”上作长期的认真细致的研究与探索。
希望不要站在国学热的立场上看中医,不要用意识形态的眼光看中医,不要情绪化地鼓吹中医。我一再强调:中医的出路与希望在于,给中医输入科学的灵魂。
以上论述,怎么能说是否认了中医呢?写到这里,不得不提醒这些持不同意见的读者:应该改变一下自己的思维方式了。为什么这样说呢?
众所周知,中庸是中国文化的核心理念之一。中庸提倡的:中正、平和、淡定;凡事有度、有节、适可而止;办事中因地制宜、因时制宜、因物制宜、因事制宜等做法,在实践中不无道理。但中庸的思想理念也导致了中国人说话写文章时:
面面俱到、重点不突出;
四平八稳、没有波澜、没有特色;
似是而非、不知其所云不知其要表达什么,
模棱两可、说了半天不知到底要说什么;
八面玲珑、既无个性也无是非感。
用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语言,表达模模糊糊、混混沌沌的思想意识。把说了半天连他自己也搞不明白的东西视为博大精深的学问。
中庸尤其反对用偏激的语言说话、写文章。
实际上,在人类文化中,用偏激的语言表达明确的思想,用偏激的语言突出要表达的思想特征,是一种常见的、不可或缺的语言表达方式。但中国人没有这种思维习惯。
例如,马克思的座右铭广为人知:怀疑一切。这句话若是中国人说的,肯定会遭到一片反对声:你连圣人都怀疑吗?你连圣上都怀疑吗?你连经典都怀疑吗?你连自己是父母生的都怀疑吗?你连三角形内角和等于180度都怀疑?你连惯性定律都怀疑吗……但在德国的语言里,在其他西方国家的语言里,没有人会对马克思座右铭的语言表达方式提出异议,都会认为马克思用偏激的语言突出了一个正确的理念:新思想、新观念、新的发明创造,都是在怀疑中产生的,这是万古不易的真理!
说“中医不治病”,仅仅是用偏激的语言表达了对中医的一种批评,并非是完全彻底否定中医。实际上中医也确实有很多治不了的病西医能治疗——这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呢?
目前的教育界所以提倡培养学生的批判性思维,是因为中国人自古以来就缺少批判性思维。所谓批判性思维,实质上就是以“为什么”作主导的思维。凡事不要先下结论,先提出“为什么”,例如本文借用“中医不治病”,对于这个说法大可不必动肝火,而是应该先冷静地用批判性思维问问:为什么说“中医不治病”?这样的“为什么”不是引出了本文《科学认识中医理性振兴中医》的关于中医的许多不无有益的讨论吗?
这些讨论固然对振兴中医的人们泼了冷水,但是很有必要。提醒这些失去理性的人们,要科学认识中医,要理性振兴中医——这才是中医的出路与希望的起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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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切的生命体验——读《活出生命的意义》

文 / 于学周

2019-11-20

“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在台湾成长的人,很少没读过《活出生命的意义》这本著作的。许多人的深度启蒙都是从这本书开始的。”上面这段话是南方朔先生为本书作推荐序的开篇语。读完了这本仅有十万字的“小”书,回头咂摸这句话,生出许多感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海峡彼岸的中国人该有多么幸运,他们竟能读到这样一部著作,竟能得到如此的启蒙。而那时候,海峡此岸正淹没在红色海洋里,一个近乎窒息的民族,却在幻想拯救全人类。
《活出生命的意义》是一本用真切的生命体验写出来的书,没有任何说教,有的是对身处绝境的观察和体悟,对生命个体意义完整的发掘,对苦难深刻的认识,在任何时代这本书都应该成为“深度启蒙”读本。
生于1905年的维克多·弗兰克尔,被称为二十世纪的“奇迹”。弗兰克尔出生于维也纳,他的家与弗洛伊德家只有一街之隔,同样是一位卓有成就的精神分析大师,他是“精神分析第三维也纳学派”的创始人,他将自己非凡经历与学术研究高度融合,超越了一个学者的专业学术高峰,使自己走进了生命的纵深,站在了生命制高点,他的研究与他的经历的完美结合几乎不可复制。
在希特勒占领奥地利后,弗兰克尔原本有机会平安离开,他已经获得美国邀请,但是他想起自己做儿子的责任,“我真能忍心撇下双亲,让他们独自面对等待着被送往集中营的厄运吗?”他左思右想而不得其解,希望得到“上苍的暗示”,“正在此时,我注意到了我家桌子上的一块大理石。我向父亲问起他的来历,他告诉我说,这是他在被纳粹焚烧的维也纳最大的犹太会遗址上发现的。他把这块石头带回了家,因为上面镌刻了《十诫》的部分内容。父亲向我解释那些希伯来文字说,它代表了《十诫》中的一条。我急忙问道:‘是哪一条?’他答道:‘荣耀你的父母,地上的生命将得到延续。’(《圣经》和合本:当孝敬父母,使你的日子在耶和华你上帝所赐你的地上得以长久。)”就在那一刻,弗兰克尔决定留下来陪伴父母,而让自己的美国签证过期。
弗兰克尔在书中没有哭天抹泪,怨天尤人,自始至终他都在追问生命本身,他说到:“对于没有经历过集中营生活的人来说,很容易对有过这种经历的人抱有一种错误的同情心态。外人对于囚徒之间为了生存的残酷斗争一无所知。这是一场为了每天的面包、为了生活、为了朋友的斗争。”这使我想起自己的国家和民族曾经历过的苦难和荒诞岁月——文革。文革中的一切在外人和后人看来不也是一样吗?那个时代里的人们之间残酷的斗争不也像集中营一样难于想象和理解吗?这期间有把自己母亲送上刑场的少年,举报自己丈夫的妻子,断绝父子关系的父子,这些不都是那个时代生活的一部分吗?
在集中营里,有一种犯人叫“囚头”,“当普通囚徒饥寒交迫时,囚头们却衣食无忧。不夸张地说,许多囚头在集中营的日子甚至要比以前任何时候都好。”当然,这需要一些特殊的“本领”那就是“为了生存,他们可以使用一切手段,诸如人格、甚至还有暴力、偷窃和出卖朋友。”“与看守相比,这些人更为凶狠,在鞭打囚徒时更为凶残。”一句话,需要彻底丧失人性才行。同类相残,从来如此,想到这一层,不由得芒刺在背,不寒而栗。
作为一名心理学家,弗兰克尔准确记录了人在绝境中的心理变化,首先是惊恐,接着就是冷漠。冷漠是绝境中自我保护的手段,不得不如此。由此带来一个奇特的现象——人向更原始的精神生活倒退。囚徒的美梦无非是面包、蛋糕、香烟和舒适的热水澡。这些简单的需求都要开梦境来实现,现实和梦境的强烈对比强化着囚徒悲惨的感觉,于是噩梦随着而来,当噩梦惊醒,发现现实比噩梦更可怕,这就是集中营的日常生活。集中营里的囚犯,一有时间就自然而地想到美味佳肴,“这不单单是为了回忆食物本身,也是为了能提醒自己,像现在这样除了美味佳肴不会再想到其他任何东西的次等生存状态终将结束。”次等生存状态不就是忍饥挨饿勉强苟活吗?我相信,任何一个曾在文革前生活过的中国人都应该不陌生。集中营里文化冬眠,而政治和宗教却异常活跃,“每个角落都不间断地谈论着政治,政治信息以传闻为主并迅速传播。”互相矛盾的传闻不断敲击囚犯的脑袋,一次次满怀希望憧憬又一次次因传闻落空而陷于新的绝望。与此相对应的是,“囚犯对宗教表现出难以想象的虔诚。”集中营是一种社会形态,这些记述,让我不自觉想到自己所处的环境,尽管没有食品匮乏,也不存在生命之虞,可我们何尝不是在另一种“集中营”里苟且。
弗兰克尔以他细致的观察,发现在集中营里,深化人的精神生活是可能的。这正是他写作这本书渴望传达的“正能量”,他发现,“有丰富的精神生活且比较敏感的人在这里会承受更多的痛苦(他们身体会更弱),但对内心的伤害相应也会少许多。”把恶劣的外部环境转化为内心丰富自由的精神生活,这样能够使得集中营里那些身体羸弱者比看上去强壮的那些人生存能力更强。 思念、希望、爱是集中营生存最强大的力量,弗兰克尔满怀深情写下这样的心境:“有时,我偶尔望向天空,星星慢慢消失,清晨的霞光在一片黑云后散开。我的思想仍留在妻子的身影上,思绪万千。我听见她回应我的话,看见她向我微笑和她坦诚鼓励的表情。不论真实与否,我都坚信她的外貌比冉冉升起的太阳还要明亮。”我是含着泪重温这段文字的,它的温度和亮度在这个岁末年初的阴冷污浊的日子里显得弥足珍贵。一个人经历了炼狱,活着出来,一定要悟出生活的真实意义,否则就是浪费生命,弗兰克尔没有辜负自己的经历,他给后人留下的感悟值得永远记住:

“我一生中第一次领悟到一个真理,它曾被诗人赞颂,被思想家视为绝顶智慧。这就是:爱是人类终身追求的最高目标。我理解了诗歌、思想和信仰所传达的伟大秘密的真正含义:拯救人类要通过爱和被爱。我知道世界上一无所有的人只要有片刻的时间思念爱人,那么他就可以领悟幸福的真谛。在荒凉的环境中,以一种令人尊敬的方式去忍受,在这种处境中的人们也可以通过回忆爱人的形象获得满足。我平生第一次理解这句话‘天使存在于无比美丽的永恒思念中’”。

面对恶劣的环境,人是不是只有屈从,是不是没有选择?弗兰克尔进一步说道无论环境多么恶劣“有一样东西你是不能从人的手中夺去的,那就是宝贵的自由,人们一直拥有在任何环境中选择自己的态度和行为的自由”。
“即便在集中营,他也能保持自己作为人的尊严。”陀思妥耶夫斯基说过:“我只害怕一样——那就是配不上我所受的痛苦。”这句话一直萦绕在弗兰克尔的脑海中,他在集中营见识到的烈士,让他坚信:“他们的痛苦和死亡,都表明人不能丧失内在的自由,他们可以说配得上他们的苦难,他们忍受痛苦的方式是一种真正的内在升华。就是这种精神的自由——任谁也无法夺走——使生活变得有目的、有意义。”
在书中,弗兰克尔不止一次引用尼采的这句话:“知道为什么而活的人,便能生存。”作为一名精神分析大师,集中营给弗兰克尔提供了一个千载难遇的观察人生的机缘,在绝望里,人生的意义真正凸显,“我们期望生活给予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生活对我们有什么期望。”弗兰克尔进一步说道:“‘生命’的意义不是某种含糊的东西,而是非常是在和具体的。它构成人的命运,而每个人的命运都是独特的。你和你的命运无法跟任何其他人及其命运进行比较。”每一个生命都是独特的,每一个独特的生命都有自己的独特的轨迹,生命的意义就在于它的独特性。
“如果你发现经受磨难是命中注定的,那你就应该把经受磨难作为自己的独特任务。你必须承认,即使在经受磨难时,你也是独特的、孤独的一个人,没有人能够解除你的磨难,替代你的痛苦。你独特的机会就依存于自己承受重负的方式之中。”
“让每个人意识到生命的意义,也就使他有可能完成其创造性的作品,享受到人类之爱。一旦他意识到自己是不可替代的,那他就会充分意识到自己的责任。认识到自己对所爱的人或者未竟的事业的责任,也就永远不会抛弃自己的生命。他知道自己存在是‘为了什么’,也就值得‘如何’继续活下去。”
弗兰克尔在一个群体情绪低落的晚上,进行了一次布道,他开始念叨生活中最琐屑的小事,他说:“只要还活着,就有希望。健康、家庭、幸福、职业能力、财富、社会地位——所有这一切都有可能获得或者恢复原状。”弗兰克尔告诉狱友,任何情况下,人的生命都不会没有意义,“而且生命的无限意义就包含着苦难、剥夺和死亡。”集中营生活撕开了人的灵魂,暴露出人性的深处,在人性的深处,人类的本性善恶交织。集中营让弗兰克尔认识到,“世界上有(且只有)两类人——高尚的和龌龊的。任何地方都有这两类人,人类社会的所有团体中也都有这两类人。没有那个团体纯粹由高尚的人或者龌龊的人组成。”
朝闻道,夕死可矣,我有幸在年过半百之际读到这样一本书。在新旧年份交替的时刻,弗兰克尔的这本书,书里面的话语对我犹如醍醐灌顶,让我认识到自己的不堪或者罪,让我获得生存的力量,让我懂得生命的意义,让我往明白处去活。
生命之短暂——悲观主义者好比一个恐惧而悲伤地看着墙上的挂历每天被撕掉一张,挂历越来越薄的人;而积极地应对生活问题的人好比一个每撕掉一张就把它整整齐齐地摞在一起,还要在背面记几行日记的人。他可以自豪地回忆日记中所记下的所有充实的日子,那些他曾经有过的全部生活。即便他意识到自己老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会这么想,“我拥有的不仅仅是可能性,而是现实性,我做过了,爱过了,也勇敢地承受过痛苦。这些痛苦甚至是我最珍视的,尽管它们不会引起别人的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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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非非韩大师(大特写·下)

文 / 杜帝

2/21/2020 9:45:17 AM

身陷囹圄前后(续)

我和检察院的一个朋友到韩大师家,我旧事重提,问起湛疗的事儿,韩大师非常警觉,问我:“提那些事儿干什么?”
我说你当初是什么原因离开,人们传说纷纭,有许多版本,我在写一本书,其中可能涉及到这个问题,想落实落实。
“你要是写我,只能写好,不能写坏。要不然,我不允许你写!”韩大师说得斩钉截铁,好像是我的顶头上司。
我暗想,谁有权力对一个记录人发号施令?谁能制止一个作家自由的思考?能拽断笔,可谁能拽断绵绵不绝的字迹?
我说不一定,我要写,只写见闻,不加褒贬,尽量客观。
“那你还是别给我写了。”韩大师明显对我不太信任。
我老想着湛山疗养院的事儿,就岔开话头,说那些年,她在湛山正式挂牌行医,也算是青岛一件引人注目的事儿。
“是与卫生局不合吧?”我试探地问。
韩大师脸上有些不悦,“卫生局?他们算老几?”
我静静等着,可韩大师三缄其口,不再回答。
大师问检察院的朋友,喝了她的营养口服液怎么样,效果肯定很好吧?
检察院的朋友吞吞吐吐,说还可以。
韩大师接着说你必须坚持喝,今天再拿几盒,我再给你便宜点。
检察院的朋友说上次我买了2000元的,还没喝完,下次吧。
“还没喝完?你一天多喝一些,这个不怕多。今天再拿些吧。”
那天,韩大师非要留我们在她家里吃饭,检察院的朋友和大师很熟,见再三推辞不成,就说,简单点吧,老给大师添麻烦,过意不去。
大师摸起身边电话,说送几个菜来。
其实她可以不打电话,厨房就在她对面的房间,直接喊一声也能听到,她这一打电话,显得很有派头,有威严。
一会儿,大师家里的厨师就端上来了油焖大虾、三文鱼片、白菜炖肉等,摆了一桌子。一个小伙子给我们打开了罐装啤酒,大师在边上说:“给那边供了?”
小伙子说:“供了,供了,大师放心。”
倒酒时,大师说:“要满,喜事满了。”
小伙子说:“喜事连连,财运亨通。”
在大师家里,言谈举止都要有“讲究”,她就是身体力行的样板,几乎每句话都带着“平安”“发财”“好运”什么的,谁不小心说了不吉利的话,她赶忙打断,用高声的吉利话压住,有好几次,我被弄得无所适从,在她面前变得谨小慎微,笨口拙舌,不会说话了。
有一次,她拿着我出版的书《黄金时代的恶梦》《明天继续有雨》,很不高兴地说:“都是些什么书名啊,有没有《恭喜发财》的书?或者《吉星高照》?”
我说没有,她接着让身边的随从,把我的书拿走,说别放正屋里。我顿时耳红面赤,如芒在背。
韩大师离开湛疗后,在当时稍显偏僻的大麦岛租了房子,以个人的名义继续对外看病,听说,来找她看病的人不乏高官,特别是有些退下来的老干部,乘坐公家高档轿车,在麦岛村聚拢,破旧的海边小村因为有了韩大师,那里成为一个颇为别致的景观。
我还听说,这时的韩大师,给人看病已经公开收钱了,她挣的钱太多了,只好用麻袋来装……
我一个好朋友会看手相,他曾经给韩大师看过,说韩大师的手相很好,手心里有罕见的元宝纹,在一个阶段内,财富会不可遏止地奔腾而来。
“不过,你应该停停了,花无百日红,人有隔日忧。”看手相的朋友劝韩大师,见好就收,不然物极必反,满则溢,会出事的。他指着韩大师手掌的另一条纹路说:“这里藏着一条隐隐的凶纹,你要注意。”
可韩大师没有听从我朋友的忠告,她好像已经被汹涌而来的元宝冲昏了头,非但没有停下,反而大张旗鼓地做开了宣传,有文人、记者投其所好,给她写了通讯、报告文学,山东政协的《联合周报》,省总工会的《山东工人报》等,发表了整版或半版的颂扬韩大师的文章。
那几年,报纸杂志很时髦发“广告文学”,我不知道这些文章里有多少是“有偿”的,反正我看到了不少,有的还出版了书。
我在青岛大学作家班的一个同学,颇有知名度的诗人,煞有介事地采访了韩大师,说是要为大师在中央级报刊上刊登长篇特写,骗取了大师几十万元的“写作发表费”,逃之夭夭。据说诗人到了外地,至今没给大师发表一个字,大师提起他,咬牙切齿,说要找社会上的人给他断条腿。
一次,我和广播电视局的一个处长在韩大师的圣福宫酒店吃饭,韩大师送给我们每人几本书,其中都有赞颂韩大师的文章。我翻了一下,我同一个办公室的青年记者丁立新还写了一篇报告文学,被收进一本叫《中华英才》的丛刊里,16开本,大红封面,厚厚的。
这时候的韩大师,经过几年的积累,其经济实力已经今非昔比,绝对是鸟枪换炮了。她在市南区东部买了房子,还在香港路繁华地段有了自己的酒店。她虽然没有通过卫生局的考察考验,一直没有取得正式行医的资格,但她巧妙地利用酒店广告,给自己的私下行医继续招徕顾客。广告上的字眼是“工作室地点”,只要是青岛人,一看必然心知肚明。她什么工作?不就是给人看病嘛!
在这期间,我又陆续见过韩大师几次,她春风得意,红光满面,一副事业成功、达官贵人的样子。一次,一个公安局长请客,我到酒店一看,韩大师被安排在第一客人的位置,在介绍她的时候,不知为什么,局长的言词有些含糊,好像不便堂而皇之地介绍,只是说:“大师,韩大师。”别人也心领神会的样子,直点头。
在喝第一杯酒的时候,我们都端起了眼前的杯子,只见韩大师用筷子蘸了一下自己的酒,轻轻地甩到了地下,动作驾轻就熟,轻盈利落。
我不明白她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就悄悄问身边的区政协领导,政协领导悄悄告诉我,大师是在洒酒祭奠,可能是祭奠什么神灵,也可能是祭奠死去的长辈,表示那杯酒与被祭奠的灵魂一起享用。
席间,局长对韩大师热情有加,毕恭毕敬,使我十分意外。在座的,有局长、处长、董事长,论地位、官衔,哪一个也不比韩大师低。我猜测,可能韩大师给公安赞助了钱,或者她给局长或他亲属看过病,不然,一个在官场上没有任何职务,没有正宗名号的游医,怎么会让一个掌握许多人生死大权的警察局长奉为上宾?
几年后,还是这个公安局长,签发了拘捕韩大师的逮捕令。当然,这是在顶不住上边的压力后的无奈之举。之前,全国著名的气功大师胡万林锒铛入狱,国内昌明科学的呼声渐高,青岛的韩大师被中央电视台盯上了,一帮记者微服私访,偷拍的曝光片子在中央电视台播出,反响强烈。
随即,山东的《齐鲁晚报》《生活日报》等也刊登了批评韩大师的文章,上海的《新民周刊》还专程派出资深大特写记者胡展奋,在省《生活日报》朱主任的陪同下,来青岛辗转调查了10多天,后来《新民周刊》在封面刊登了韩大师的大幅照片,做了醒目标题,发表了长篇特写,说韩淑秀和臭名昭著的伪气功师胡万林一样,是一个不学无术招摇撞骗害人无数的超级骗子,大特写的标题就是《崂山的胡万林》。
于是乎,韩大师的被抓,就在情理之中了,人们好像突然发现,韩大师没有行医资格,她竟然堂而皇之地行医那么多年!
有一次,我和市公安局看守所的李所长在一起吃饭,说起韩大师,我问她在里面怎么样,李所长说,从韩大师进来,他们看守所热闹了,接了许多电话,甚至连伙房的都接到社会朋友委托,让在里面照顾照顾韩大师。
李所长说,韩在里面不错,没受什么委屈。
我说:“这么说她人缘挺好嘛!那么多人替她求情。”
“是,她还在里面给我们的干警看病,我们也挺感激的。”李所长说的很坦然,好像忘了韩大师是因为非法行医而被刑拘的,口气里她似乎不是一个犯人。
不过,“非法行医”说到底也不是一个什么大罪,韩大师在看守所里关了不长时间就放出来了。
韩大师经此一劫,对我那个会看手相的朋友自然高看一眼,她带了茅台酒、高档衬衣等礼品,拜访看手相的大师,心诚悦服地请教。手相大师又给她看了一次,说她应该低调行事,最好不要行医了,可以搞一个贸易公司,她的财运依然会不错。

尾声:我的椎间盘

2002年春天,我突然患了腰椎间盘突出症,疼得我食不甘味夜不能寐,转了好几个医院,照了一些片子,吃了若干药,还针灸、拔罐、按摩推拿、烤电,无所不用其极,一天天下来,眼看疗效不大,我就想到了韩大师。
俗话说,病急乱投医,一点不假,本来我是不信这些东西的,可是被逼极了,慌不择路,就很自然地把希望寄托在韩大师身上。另外,我和她打了多年交道,耳朵里也灌满了她的议论、评价,她到底行不行,我也正好以身试法验证一下。
我给韩大师打了电话,说虽然认识这么多年了,可是第一次找她看病,有些不好意思。韩大师说:“哎呀,客气什么!快来吧,我给你治!”
我搭了车直奔韩大师家里,一瘸一拐地走进韩大师屋里。韩大师掀起我的后背衣服,用指头点着我后腰,问:“这里?这里?”
在确认痛点后,韩大师拿出一瓶痱子粉,往我腰上抹,边抹边问:“不疼了吧?不疼了吧?”
哎,确实不疼了!见效这么快?我暗暗告诉自己,千万别让大师的精神暗示法给糊弄了,就竭力回忆寻找刚才的痛点部位,可千真万确,没有疼的感觉了。
我说,弯一下腰试试,本来我无法弯腰,连早晨刷牙都是直挺挺的,很痛苦,现在竟然真的弯下了腰!
大师给了我一瓶痱子粉,让我回家疼的时候抹,我千恩万谢地出了门,心里装了一肚子的疑惑。
还没到家,我在出租车上就又疼了起来。挨到家,坐也不是,躺也不是,站也不行,疼得我直冒汗,只好一个劲地抹韩大师给的痱子粉,可那些痱子粉抹上丝毫不起作用,无奈之下,我只好再给韩大师打电话。韩大师说,你明天过来吧,我再给你看看。
一宿辗转反侧无法入睡,天快亮的时候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我挣扎着爬起来搭车去了韩大师家里,大师又拿出一瓶痱子粉给我抹上,涂了一层又一层,然后用手拍我的腰,说,你跳,你跳!不会疼的!
我哪敢跳?我觉得根本就跳不起来,可韩大师命令我使劲跳,我只好试着跳了跳,哎,还真跳起来了,我大汗淋漓,心里有一万个不明白,问大师是怎么回事,在这里抹上痱子粉就行,离开就不行。大师说这次没问题了,你的椎间盘伤得挺厉害。
我衣服上沾了许多痱子粉,连鞋上都白潦潦的。
人在病中,顾不上其他,我许多天没刮胡子了,因为无法把脸凑到镜子跟前。沾着一身痱子粉蓬头垢面地回了家,疼痛又来了,那非常熟悉的撕心裂肺的痛,老朋友一般如约而至毫厘不爽!
我简直有些晕了。
其间,我又去了韩大师家多次,也喝过韩大师经销的营养口服液,一天三次,每次一盒。她给我的是优惠价,1000元10盒,可我的腰椎间盘突出始终没有治好。
最后,我死了心,皈依科学!转投医院,继续西医、中医多管齐下转换治疗,经过半年多的轮番轰炸,如影随形的椎间盘突出鬼魅,终被驱走。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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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节(歌行体十首)

诗 / 文健

2/21/2020 9:35:55 AM

情人节(2009)

鹊桥建,鹊桥建,终于走过三百六十五个天。
月亮休要光灿灿,羞对此刻万双眼,透过脚底向上看。
拜托不要杀死晨鸣鸡,只求我们眼前喜鹊消失永不见。

又是七七送某头头一笑(2011)

碧空聚灵鹊,红尘错鸳鸯;
胸酥上峰妹,脸粉下级郎;
任誓烛泪干,莫许前程亮;
国柄岂能假?苏小今不忙。

调七夕

欢鹊将归巢,冷月天际眇。
晨慵摁忙键,宿醉吹口胶。
他炫齿啮臂,尔庆辙易道。
爱可致平等,休作平等桥。

七夕玫瑰叹

七夕将到花店忙,玫瑰如山店门放。
只身收花瓶中养,有人受花弃家旁。
瓶养花在心彷徨,花弃花冷心存香。
风流蝴蝶鄙拾荒,玫瑰盛开垃圾箱。

新七夕歌(2013)

不要熊入梦,不要人合龙,
不要应酬意,不要商贾情;
罗密欧莫怕秋热,祝英台莫嫌秋冷,
金风玉露唯七七,想去相逢就相逢。
不染情流感,天地得相通。

情人节凑趣(2014)

别笑黛玉哭,莫嘲宝玉疯,
罗密欧可敬,朱丽叶可重。
情字本来心中青,青到彼此心为灯,你灭我命终。
切忌心如天空晴,只有金钱放风筝。
今日刹那尽情爱,风筝断线任凭风!

七月七日歌(2018)

天上别浦鹊叠暗,情人今日午夜愁,
分手恋恋辞明月,回家匆匆解国忧。
一仔避孕似违法,二胎流产同小偷。
安得热心志愿者,为他造人常伺候?

祝情人节好

在肚子上写诗的节日
在肚子上吟诗的节日
想写难写者痛苦的良辰
想吟难吟者痛苦的良辰
愿你即刻心想事成
望也祝我心想事成
我想的是自由
不犯你的自由

七夕歌

乌托邦里牛奶路,今夜鹊桥可过去?
民工思妻徒思妻,特权选女任选女。
主人少钱啜淡汤,公仆伟哥湎蜜乳。
谎言欺世年不惑,云山雾罩何时不!

鼠年情人节歌

小小一片云,
武汉飘过来,
如果钟情人,
你可拥抱亲?

小小一片云,
外北陆里来,
如果予权人,
你可拥抱亲?

宁为亲情死,
不为佞权生。
今日情人节,
憎爱我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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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点闲话·患者的权利

文 / 闲砚

2018-08-30

几乎没有人不生病不看病,当我们去看病时,就有了一个身份:患者。
作为患者,我们拥有哪些权利?据说,虽然各国对患者权利的规定不尽一致,但患者权利的基本内容大致相同。
我不知道这些“规定”写在哪里。作为患者通过什么样的渠道能够获知,但当我读到这些内容时,心里还是获得了些许安慰:在我们这里,至少从十几年前就有人关注了我们的这个权利,尽管这十几年来并没有发生明显的改观,但至少十几年前就已经有了开端。
话又说回来了,有了开端,未必就有良好的进程,这些年来,绝大多数患者都亲身感受了医疗带来的心理痛楚。毫无疑问,这是最为突出的民生问题之一,往往是身体上的病痛尚未医好,心理上的病痛已难以承受。
有这样一个词语:医学父权主义。这个词组可以让我们意会到医患双方在医患关系中地位的强弱。长久以来,我们一直处于这个词组表达的境况之中。不错,患者已经在作出维护自己权利的努力,但步履维艰,成本高得让人望而生畏。近年来那些剧烈的冲突,不仅不是对这种境况的改善,而恰恰揭示了这种境况已经恶劣到无以复加的程度,正在走向扭曲。
不说了,人人心里都明白,认识一下我们的权利吧。
患者至少应享有的权利:

1.基本医疗权,人类生存的权利是平等的,因而医疗保健享有权也是平等的,任何患者有权享有必要的、合理的、最基本的诊治护理来保障健康。
2.疾病认知权,除意识不清或昏迷状态外,患者对自己所患疾病的性质、严重程度、治疗情况及预后有知悉或了解的权利,医生在不损害患者利益和不影响治疗效果的前提下,应提供有关疾病信息。
3.知情同意权,患者有权要求治疗,也有权拒绝一些诊治手段和人体实验或试验性治疗,不管是否有益于患者。
4.保护隐私权,患者有权要求医生为自己生理的、心理的及其它隐私保密。
5.免除一定社会责任权,患者因生病而获得医疗机构的证明后,有权根据病情的性质、程度和预后情况,暂时或长期免除一定的社会责任,同时有权得到各种福利保障。
6.要求赔偿权,因医生过失行为导致的医疗差错、事故,患者及其家属有权提出经济补偿的要求。

知道了患者的权利,未必就能成功维护这权利,事实上,在我们的医院里,患者权利不被践踏的仅是个例。我们已经习惯了权利被践踏,所以被践踏与践踏的双方都已经处于无意识状态。但,维护权利始于明白。
(此篇写于6年前,今天看看,还是那样,不禁悲从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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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罪动机

文 / 叶帆

2/21/2020 9:28:15 AM

电视上在演美国警匪片,约翰和皮特得手了,他们合作的天衣无缝,抢劫了华尔街上的一家银行,两个歹徒背着口袋逃走了,粗略估计,那一口袋钞票能保证他们俩半个世纪的幸福生活。
看到这儿,中国观众安洪亮拍着一本剪报簿,喊道:就是它!
喊声惊醒了安洪亮的妻子,女人愤怒道,就是谁呀?你有神经病?半夜三更喊什么?安琪儿刚退了烧你不知道吗?女人的诘问像炮弹,颗颗射在安洪亮胸前,他关了电视机,像一只猫那样曲蜷在妻子身边。安洪亮只有一间房子,安琪儿占了三分之一,女儿白天背着书包到学校去拼搏,晚上还要写作业,使安洪亮的夫妻生活处在捉襟见肘的尴尬境地。安洪亮在黑暗中想,要想有套房子,只有从它开始。
安洪亮心中的“它”是银行,当然不是华尔街上的美国银行,而是中国银行。
早上,安洪亮找到车间主任说,我要上三班倒,多挣点夜班费好买房子。主任住着大房子,很同情住小房子的安洪亮,当天就安排他上夜班。于是,安洪亮欢天喜地跑到街上逛商店。柜台里摆着各种各样的枪支,让安洪亮心花怒放,那些枪不仅便宜,而且,它们居然像真的一样。安洪亮买下一支仿六四式,他觉得那些左轮太花哨,是牛仔们泡妞用的装饰品。还有那几种手铐,假得让人发笑,一看就知道是黑猫警长那个档次的,他没买手铐,又买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家里没人,妻子上班,安琪儿上学,安洪亮用六四式手枪到处瞄准,然后又把匕首一次次甩出去,把门板上扎出许多凹痕,忽然想起什么,又把妻子晒衣服的绳子找出来,剪下两截,可以反绑起两个人。这时,安洪亮又犯了踌躇,把枪插在哪儿好呢?插裤腰上太俗气,揣兜里太显眼,最后决定插在胳肢窝下。在电视上,威风凛凛的警察和心狠手辣的歹徒都把枪搁在夹肢窝里,他把枪套拴在腋下,又把匕首连套一起绑在脚髁上,然后把绳子揣进裤兜,又翻了翻剪报簿。安洪亮觉得自己武装到牙齿了,信心百倍地走到街上。
中山路上好几家银行,每家银行都挤满人,让安洪亮一下想到,原来有钱的人这么多呀。他在人群里挤来挤去,看到两种情景,一种是人们把钱一摞一摞的递进柜台,另一种是从柜台里把钱一叠一叠的递出来。还有个别现象,只把几张纸片递进去,里边的人在上面画几笔再递出来,安洪亮晓得,那几张纸片上有成千上万的钞票在流淌。这些情景把他激动得直咽口水,他想,这么多人,谁敢在这儿下手。抬头往四周一睃,发现两个保安正盯着他,安洪亮心想,别叫人怀疑上,还是另找一家银行吧。
一个月了,安洪亮始终没有机会,他从这家银行跑到那家银行,有时候他显得格外激动,有时候他却露出沮丧的神情,有两次他想要拔枪,外面不是来了警察就是来了解放军,他就不声不响的走了。厂里有人看到他经常在银行出没,以为他在鼓捣兑换业务,把他当成了外汇贩子,见面就问他今天美元一比几。
晚上,安洪亮又摆弄他的剪报簿,妻子烦了,抢白说,你整天贴那些东西有什么用?能贴出一套房子吗?安洪亮笑笑说,面包会有的,房子也会有的。妻子冷笑道,莫非你能去抢银行。安洪亮愣一下,想起手枪和匕首,这会正藏在煤池子里。
苦苦等了三个月,机会终于来了。这是一家比较僻静的银行,地角偏僻不等于金库里没钱呀,安洪亮一直拿眼瞟着那两个彪形大汉,当其中一个把手伸进怀里的时候,安洪亮嗖的一下亮出枪来,接下来应当是这样的:他把枪顶到大汉头上,最好是太阳穴一带,然后喝道,不许动,动一下就打死你。或者来点儿幽默的,像美国警察那样说,别动,宝贝,你有权保持沉默,现在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将作为在法庭上对你不利的证据。
一定是某个细节出了差错,安洪亮刚拔出枪的那一瞬间,被人从后面死死的攥住了手腕,接着又被击倒在地上,咔嚓一声锁上了手铐,随即又被拉了起来,自己的枪已经到了另一个人手上。那人掂着仿六四嘲弄道,就凭这个能抢银行吗?
安洪亮从懵懂中醒过来,他看见那两个彪形大汉正一步步走出银行,其中一个胸前还露着半截女人丝袜。安洪亮急了,他扭着身子喊,快抓住那两个人,他们要抢银行,我盯了他们半个月了。还没喊完,安洪亮被劈脸打了个嘴巴,又被人从裤腿里搜出了匕首,那人一定是便衣警察,一手拎着假枪,一手掂着匕首,问安洪亮道,谁抢银行?是你!我们盯了你一个多月。
安洪亮说,你个蠢货,让罪犯从眼皮低下溜走了。说完这个,安洪亮又挨了一个嘴巴,他只好闭上眼睛,被人家押到公安局去了。在公安局审问犯人的小屋里,人家一拍桌子,说,为什么要抢银行?你的犯罪动机是什么?
安洪亮理直气壮道,我没抢银行,我只不过想有套房子,是那两个流窜犯要抢银行,我一直在跟踪他们,眼看就要成了,让你们给搅黄了,我的房子也没了。
公安的人面面相觑,问他,你,你是干什么的?安洪亮十分委曲,他说,咱们是同行,不过我是业余的,武器也不精良,手段也不高强,报纸上说,抓了抢银行的罪犯,国家奖励一套房子,所以我就干上这个行当了。
公安们将信将疑,安洪亮又说,我有三个有利条件,第一,我有本剪报簿,上面全是见义勇为的奖励条款。第二,我要是抢银行能不带提包?能不戴面罩吗?第三个条件最重要,你们把各个银行监视大厅的录像带调出来看,凡是有我的地方,一定就有那两个流窜犯。
事实证明安洪亮是个好同志,根据银行的录像带和公安的案情通报,那两个家伙果然是负案在逃的通辑犯,被便衣警察在机场擒获。破案之后,公安们犯难了,他们对安洪亮说,这怎么办,算你逮的还是算我们逮的?
安洪亮苦笑一下说,你们把我的枪还给我,我非要逮个罪犯不可。公安们都笑了说,那是不可能的,局里决定奖励你一部手机,碰到可疑的人和事,你就跟我们联系,我们都是用真枪抓罪犯。安洪亮接过手机说,行呵,房子不房子的无所谓,我干这个营生有些上瘾啦。
当本文发表后,安洪亮的业务范围又扩大了,在银行之外,还有车站、码头、机场,到处都有一双警惕的眼睛,这双眼睛让犯罪分子们惊恐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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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庸的瘟疫(随想篇四则)

文 / 在海一方

2/21/2020 9:27:13 AM

贯彻执行

“贯彻执行”是一种外在强制,让被动接受者感到不舒服,因为人天性喜爱自由。有些不得不为的政策法令,人必须适应之。
说到具体方面,人则是要贯彻执行自我意志的,比如某种做人的原则,某种强烈的意愿等等。那么,当自我意志向外强推的时候会怎样?我琢磨一事的蹊跷:一个性情十分温和的人,另一个性格非常温柔的女士,为何却让人避之唯恐不及?观之,在他们身上有一种始终不变的东西在贯彻执行中,几十年如一日,韧性超强。一种纠缠着心理之结的观念,或说是一种被情感强化了的意识,强烈地对外辐射。其言谈不仅主题单一,内容也重复不变,表现为不厌其烦的叨叨。问其中一位:你在家对孩子也是这样吗?回答说不。对之:这说明你不爱我们。
某人因叨叨而遭嫌弃的事频频发生,劝其改变,曰:我凭什么要改变!这些拒绝改变的人大概是在模仿上帝,因为只有上帝是不变不动的“推动者”,是贯彻执行的最高发令者。
某人30多岁时的话题是:我昨天和张科如何如何,前天和李局如何如何,大前天和周处如何如何。好多年不见,年过50后再聚,他的话题竟一点没变。一桌酒宴下来,几乎就他一个人说话,把在座朋友刺激得直皱眉头。求神让他变变吧,哪怕往坏里变,也比这样有趣。
上帝贯彻他的自我,是为万有;这人贯彻他的自我,一己之有。显然,他也创造了一个热闹无比却极其乏味的世界,由张科李局周处拱卫着自我的神明。小说也会讲述张科李局周处,但小说何以有趣,因为小说表现人物,而此君只为表现自己。
歌曲偶尔复踏,尚且适可而止;人格复踏终生,“欲与天公试比高”?

平庸的瘟疫

人类精神生态有一片荒芜的区域,叫做平庸。这大片的区域有苦难而没有超越苦难的精神创造,精神创造力属于极少数人,精神风景属于极少数人。望去,平庸状态面貌单一。何以会有这种印象?因为一种普遍的共性最为明显,即:平庸者走不进深刻的精神景象,这一点也是导致平庸的根本原因所在。但就近观察,平庸者的人格结构也是各不相同、千奇百怪的。在这里,生命现象依然是令人惊奇的,你会看到不可思议的性格组合,个体的人总不失为神秘的生命存在。
不深也无法深,这一点几乎就是平庸的代名词,是本质性的特征。平庸者还有一些非常明显的共同点,如僵化、生硬、无趣、残忍等等。平庸者越是无力步入深刻的精神领域,就越是容易被观念所操控,扭曲自然的生命形态。比如,官本位的价值观在这些人身上根深蒂固,导致了严重的异化。以貌取人本是人的一种自然倾向,而在他们身上却已固化成一种文化标尺,完全窒息了理解自然生命的感性能力。观念上的僵化、生硬导致了交往行为的无趣和乏味。他们像是用既成观念编码的机器人,只知道执行某种不变的标准。这里说的残忍是一个特指,不是说某人心狠手辣,而是指一种普遍性的“观念”上的残忍,平庸观念曲解生命、扼杀精神,是对生命存在制造不公的魔窟。
对于精神生命而言,“不深”是造成平庸的根本原因,又是其主要表现。它有着先天和后天双重条件的影响,尤其是先天因素,几乎是无法探究的因素,暂不细说了。这个“不深”确实是致命的,我们看到一种奇怪的现象,有的人具有某种较好的艺术技能,如绘画和音乐,但其人骨子里却毫无艺术意味,只有技术。

复认

相遇指人的相遇,也指问题相遇,还指神秘的量子纠缠、心灵感应等等,多得无法言说。慨言之,相遇是人的福分或灾难、宿命或超越,是我们存在的无限可能。我用这个花哨的说辞,要谈的却是一个务实的问题,在学习方法上它叫做复认。
学习要转化为能力,或成为心理技能,或成为动作技能。就记忆来说有许多不同的状态,这里只说复述、复认、复作。复述是相当难的,这里指凭空想起,即能够基本默述或口述已学内容,就学生考试来说它是必须的,就成人阅读来说它是奢侈和不当的。复作主要是指动作技能,它是对学习技能的掌握状态,这里不论。复认是指那种再次相遇而想起的东西,它在各种记忆状态中是最容易的。复认对我们来说是最合适的,在经书和大量理论书籍的阅读中,要让复认发挥作用。这里是说一种动态的、灵活的复认。一本书之中有复认,多本书之间有复认,阅读与思考之间也有复认。
A.一本书中的复认:即相同内容的再现,如新约里有很多旧约的内容。它有重复的形式,但更多是再使用的形式,我们借此不仅可深化印象,也深化了思考。
B.多本书之间的复认:即不同的书谈到相近或相同的思想主题,或相反的思想观点。后者可称之为深化的复认,因为它给予相同的问题以不同的视角,把问题引向了更加广阔的领域。比如,加塞特的《艺术的去人性化》和弗里德里希的《现代诗歌的结构》谈艺术创作的“去人性化”、“去个人化”和“去实物化”等,而布斯的《修辞的复兴》和马舍雷的《文学在思考什么》则并不认同。
C.阅读与思考之间的复认:是指在思考或写作的时候所调动起来的记忆材料,这些材料不可能是原来的全貌,而大多是模糊的、片段的,甚至你已经把它忘了。但思考唤醒了它们。思考本身就是复认,是修正自己思想观点的广泛引据,或为某个想法寻求合理的支持。
其实还有一种更大的复认,即与某位先见曾说过的事相遇,某种历史言说恰巧让人在当下生活中碰到了,甚至不是巧合。有时候,复认像咒语一样灵验。

说话

说话的意图不免要传达什么,要传达自己所见所闻、所思所想、所憎所爱。这样,在多数情况下,说话只是在“转达”而不是“表达”,言说者就好像一个中介角色,站在某个意思和某个听者之间,很像展品室里的讲解员。这是一个多大的陷阱!多少人陷在里面而不自知。
言说的目的不外表达,表达谁?自己。注意,听者也是一个需要被表达的“自己”,而不是一个完全被动的他者。“转达”式的言说不仅无视听者,也把自己弄模糊了。造成说话叨叨的感觉也与此有关系。何必追求这种费力的说法方式呢?想要有好的言说效果,应放弃这个正在说的“自己”,而关注那个正在听的“自己”,即表达他人。世上最好的表达是“我爱你”这句话,没有哪种言说能这样直接而生动地把“人”表达出来,也真正有力地把“人”确立了起来。
基督教从犹太教脱胎而出,几乎可以说是换了一种言说方式:把我恨你(律法惩戒世人)换作我爱你(神爱世人)。一个只让人害怕的上帝,肯定是个单调的家伙。如今中国的小神学家们是什么样的心理动机呢?很明显,他们也需要一个有爱的上帝,但却希望上帝偏爱(罗马书:神不偏待人),只爱他自己(他享有精神特权)。本人所熟悉的基督徒也有这个样子的。比如,把几个能看顺眼的人的聚会,说成是“何等的善,何等的美”,却不知道这样说话是何等的夸张,何等的不靠谱。小市民的自以为是,一变就成为基督徒的自以为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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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医见闻·我在美国坐堂行医

文 / 史晨

2/21/2020 9:26:13 AM

汉代医圣张仲景曾做过长沙太守,经常在公堂之上为人看病,所以历代中医看病都称为坐堂。两千年后的1997年,我也继承老祖宗的衣钵,不过不是在国内,而是在美利坚合众国坐堂行医。
洛杉矶的中医大夫实在不少,据“德成行”的S大夫讲,一条Carwy大道从东到西就有十几位大夫在坐堂,所以竞争十分激烈。人家要么是香港什么皇家医院的院长,要么是获得台湾医大的什么学位,要么是大陆什么著名中医学院的专家教授……头衔多得是,是真是假就难说了,反正在美国没人去内查外调。这里堂而皇之登报的广告,比国内电线杆上的小广告还邪乎。山东中医学院毕业的C某,是祖籍胶东的工农兵大学生,个人简历却称1985年任主任医师,乖乖!我这比他资格老得多的山东医学院老大学生,却因为“文革”的影响,1985年连主治医师都还不是呢,他的职称怎么会比我高三级呢?
我曾到多家诊所、药店、参茸行应聘,均被拒之门外,遭拒绝的原因都是两个:一是无绿卡工卡,打工不能报税,无法聘用;二是没有加州的行医执照。
就在我感到失望,准备另谋出路的时候,《世界日报》的一则招聘广告吸引了我,位于西好莱坞的“采芝林参茸行”招聘临时中医师。我带上自己的证书和简历,急匆匆赶到sunset(日落)大道去面试。到了药店才知道,西好莱坞这地方曾是同性恋、艾滋病、吸毒者、暴徒们的集聚地,尼克松时代曾下大力气在此打黑扫黄,是美国著名的暴力淫秽之地,以此为主题还拍过电影《最后一条黑街》呢。药店老板是新加坡的林×夫妇,因为原聘用的大夫回国休假去,所以他从二十几位应聘者里选中了我,他说最赏识中西医结合的医生。 美国人喜欢看中医,可又要求按西医的知识去解答他们的问题,中医理论他们是无法理解的。我是医学院科班出身,家传中医,又有“西医脱产学中医”的资历,自然符合这种硬件要求。
找工作是个双向选择,我感到很矛盾:能干本职工作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可以熟悉美国常用的中草药,可以熟练自己的针灸手法,可以复习中医理论以备加州的医学执照考试……然而这地方多是黑人和墨西哥人,彼此语言不通,就诊病号不会太多,收入自然也不会太丰,关键是安全问题,万一在这黑街上再中黑枪,岂不横尸异乡了吗?矛盾归矛盾,我还是第三天就去上班了。出国前我早就记住马克·吐温的那句话:“在美国能走通的路不多,要尽量利用机会,决不能放过。”有老板娘给我当翻译,每天上下班有汽车接送,我还是不能放过这“就业”的大好机会。
坐堂看病的工作时间是上午十点到下午五点,午饭休息一小时,可自带“便当”用微波炉加热,或者去周围市场吃份快餐。工资是按劳取酬,没有底薪,每次诊费付我4美金,针灸推拿每次付我15-20美金,但处方中的药材及中成药没有提成。这些都是口头约成,并无文字合同,至于他们收病人多少钱,我一概不打听。在这里就诊最多的是墨西哥人,我们称他们“阿米高”,而且都有清一色的特点:男人要求壮阳,女人要求减肥。墨西哥女人个个丰乳肥臀,脾肾阴虚者少,肾实胃热者多,肥人多痰湿,又嗜食肥甘,岂有不越来越肥胖之理?肾为胃之关,肾有热势必上及胃,引起胃热而易饥善食,故治法宜清泻肾热,化痰利湿。反观“阿米高”的食谱,多是奶油乳酪甜点之类,我虽然认真开方下药,可面对这样的饮食习惯,立竿见影地减肥谈何容易?墨西哥男人体壮如牛,多数购买“印度神油”“瑞芬氏”等外用壮阳药水,以求房事金枪不倒,提高自己的性功能力。好多医生利益驱使,投其所好,滥开阳起石、巴戟天、海狗肾、淫羊藿之类壮阳中草药,岂不知纵欲妄为,导致精伤过度,阴虚及阳,结果阳痿早泄会更加严重。我为他们辩证施治,考虑阴精亏损是本,所以大都温润平补,多使用五子衍宗丸、知柏地黄汤等加加减减,以求得长期疗效。可这样就要费去不少讲解的口舌,而且不如外用药立竿见影。
西好莱坞地区有很多黑人吸毒,他们打工赚了钱后就自动休息,吃喝玩乐吸,五毒俱全,钱花光了再去重新工作,实实在在的是得过且过。准备重新上班之前,都要来中药店买些中草药回家,他们认为中药能帮他们清除体内的毒素。我为他们开出“黄连解毒汤”“五味消毒饮”之类方剂,从中医理论上讲应该是很管用的,可长期疗效如何?说实话我也没办法检测。除亚洲人外,金发碧眼的白种人也很相信中医中药,可总觉得熬药太麻烦,所以来针灸推拿的人不少。哈特先生是位钢琴演奏家,他赠送我一盒专为他发行的演奏磁带作纪念,当然是感谢我为他治好了神经衰弱。这位老兄被一女崇拜者不断追求,白天黑夜电话不断,骚扰得他心神不宁,夜不能寐。我诊断他是肝气郁结、血不舍魂所致,于是给他服药调畅气机,镇肝安神,吃了不到十付药就能安然入睡了。后来又配合针灸推拿,他感到十分满意,对我连声道谢,许诺有演唱会一定送票给我。
闯美国的大陆同胞最愿意跟医生交朋友,因为他们不买医疗保险最怕生病,所以经常和我联络的朋友有好多。男同胞们压力大,许多人血压高、神经衰弱,当然咨询的多吃药的少。大陆中青年女性闯美国的大都是单身,最常患的疾病是闭经,有月经的怕怀孕,而闭经不来更是忧心忡忡。经我给她们辩证施治,大多都是实证。因为生活压力太大,加之或气或寒,或痰或积,一有所逆则造成闭经。这种病治疗比较简单,用中药通之血下,即可马上治愈。尤其我父亲史道生教授的临床验方,“鸡内金”单味重用,立见显效。当然病因主要是精神紧张所引起,心理治疗是万万不可缺少的。幸好加州华裔多,中药店比比皆是,美国其他州可没有这么方便,有的连治感冒的中成药都买不到。
洛杉矶这条日落大道,并非传言的那样可怕,我午休时经常上街溜达,不绝于耳的是墨西哥音乐,熙来攘往的是黑白棕黄各色人种。美国男人普通的穿戴大致一样,最多见的是T恤+牛仔裤+旅游鞋;而女人如同钱钟书笔下的“熟肉铺子”,穿戴至少比我们要少一半,和裸体没有多少两样。在这小小参茸行内,我每天要和好几国人打交道,有北美的,南美的,其中亚洲人的国度最多:马来西亚人、越南人、柬埔寨人、菲律宾人、日本人、韩国人……更不用说来自大陆、台湾、香港、澳门的同胞了,真正是个联合国。我真佩服老板娘Lily,这位有日本血统的台湾人会多国语言,每天面对来自各个国家的病人,她都能一一翻译,应答自如,地地道道是巾帼不让须眉,令我赞叹不已。假如我有这种语言天赋,我又何愁在美国发展?在洛杉矶的西好莱坞,我这替班大夫虽然工作时间不长,可这里却让我大开了眼界,大长了知识,留下了五彩斑斓的美好回忆。
我在美国坐堂行医体会多多。美国进口的中草药质量极好,一片片,一根根,一包包,一盒盒,都如同精致的工艺品,外观就会给你树立治病的信心。回顾国内中药乱草一把,质次霉变不说,假冒伪劣甚多,试想你望闻问切再清楚,辩证施治再明白,理法方药再正确,可药的质量不行,还不是瞎子点灯白费蜡?正如《健康报》所评论:证对方准药不灵。难怪笃信中医的海外华人也只好国内开方,国外抓药。我父亲曾给卫生部提出过“治人先治医,治医先治药”的建议,的的确确是至理名言,然而这些建议至今仍是泥牛入海,这是体制的问题。另一体会是不必迷信美国洋医生,他们的临床实践实在太少,一个月的接诊量还不如大陆医生一天的门诊量呢。从我在洛杉矶接手的病号中得知,美国医生有的不认识麻疹费·克氏斑,有的甚至没见过带状疱疹什么样,这怎么能给人治病?我的经历可以告诉同行,大陆医生不必妄自菲薄,韩国和日本诊所最看重来自大陆的中医大夫,他们认为大陆是中医正宗,如果你的外语过关,又有加州的针灸执照,那你在加州行医还是能够大有作为的。遗憾我这两条都不具备,只好听从儿女的呼唤,在美国不到一年就打道回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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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文革前的国企保卫科

文 / 胶澳子

2/21/2020 9:25:41 AM

文革前,青岛的国企分为地方国营和国家级国营两大类。
一般千人以上的国企被划入县团级序列进行管理。党委书记的行政级别都在十七级以上。党委下设政治处、组干科、宣传科和人事保卫科等机构。
保卫科一般设科长一人、副科长一到二人。科员数人。科员有内勤和外勤的分工。保卫科工作的人员必须是共产党员。
保卫科的职能大致如下:(1)与公安局刑警部门业务对口。配合公安局对认为符合条件的职工实施逮捕、拘留、抄家或劳动教养;(2)保卫科一般配有一到二支手枪。对认为有嫌疑的员工有随时拘捕、留置审讯的权利。可以安排民兵日夜看守让其写交代材料和检查,有权决定是否移交公安部门处理。文革中常配合运动以举办住宿型毛泽东思想学习班的名义变相对职工关押拘禁;(3)设有档案室。对单位人员档案实行编号分类管理及更新。有的职工个人档案重达十余斤,几乎占满了大半个档案柜。有的个人档案很少,只有两三页纸;(4)到员工原籍及以前工作过的单位及住所对员工及其家族进行内查外调;(5)人员的入职登记表、历次运动的鉴定意见、原籍村大队支部的外调材料、街道居委会的外调材料、个人的检查交代、它人的检举揭发材料;(6)政治运动中配合运动领导小组对企业的斗争对象进行排查。并根据人事档案摘录汇编本单位的绝密材料《敌情汇编》提交给党委或政治运动工作队参考。
所谓《敌情汇编》一般包括以下内容:本单位参加过国民党、三青团的人员名单;本单位担任过国民党军警、宪兵、保长、甲长人员名单;本单位工商业者(资本家)名单;地富反坏右五类分子及其家属名单;有港台及海外关系人员及其子女名单;文革开始后根据谢富治签署的《公安六条》明确了对十种人的监控。十种人为民国时期的军政警宪特和现划分的地富反坏右。所谓对阶级斗争和对敌斗争的对象也主要是这十种人。其中,军,指连长以上;政,系保长以上;警,警长以上;反,包括历史反革命分子和现行反革命分子;右派分子,不论是否摘帽。
改革开放以后,企业档案管理工作开始弱化。随着国企职工大量退休和下岗失业,有关部门开始对这些档案进行清理、销毁或转移。
那个时代虽然没有电脑,但通过单位的保卫科足以把单位职工的控制管理做到汤水不漏,不亚于今天的网格化管理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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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学德语吗?

文 / 阿杰

2008-02-21 14:05

zai wusi guangchang 6 dian zhong jianmian,ok?
这是Christof Henz发给我的短信。同韩国小友UNICE一样,这位德国小友不太认得中文,但是使用汉语拼音却相当熟练,每个单词都恰到好处地间隔开。
雪莉好友老于的儿子想找一位外教学英语。Christof Henz介绍他的朋友,一位老师。
本来约的时间是昨天。但是,昨天下午Christof却发来一条短信:
bu hao yisi,wo pengyou hai ganmao le.ta jintian bu xiang chu men.wo jintian wanshang gongzuo.keyi mingtian wanshang ma?
既然这样,只有延期到今天。
6点刚过,雪莉开车带我到了五四广场。
我在SPR咖啡,青岛啤酒大厦西边。Christof很准时。
在一间很有情调的咖啡馆里,在幽雅的背景音乐中,Christof和一位皮肤白皙的外国小伙坐在一张桌子边啜饮着一种淡淡的饮料。
我们在这里谈谈好吗?谈完了我还有工作。
哦,不不,朋友安排在另一个地方,啤酒街,哈啤酒去。
哈啤酒?好好!Christof听说有啤酒,提起了兴致。
我周末过生日,请你参加。边走Christof边邀请我。
又过生日?你不是过了吗?我很困惑。正月初三那天,在紧临奥运会帆船比赛场地的海梦圆海鲜酒楼,Christof过生日,邀请了在青岛工作的法国人筱飞夫妇,还有其他四位外国朋友及其夫人或女友,以及因大雪回不了家的公司同事,还有老赵等二十多位朋友过齐聚一堂,一直欢饮到深夜。
哦,那是农历,周末是公历。Christof解释道。
呵呵,过两次生日。我笑了,短短12天就蓄起了络腮胡子的Christof孩子般地笑了。

老于和孩子们已等候在啤酒街的一家叫酒香源的酒店里了。
Christof,介绍一下你的朋友。
白龙,在赛思外语学校任教。是Christof的同胞,来自德国北部。
白龙白白净净,与满脸胡子的Christof形成鲜明对比。
白龙话也不多,与豪爽热烈的Christof形成鲜明对比。
白龙比Christof大三岁,可看上去,却小得多。

白龙中文不好,不太愿意学,他来三年了,比我早。Christof介绍道,耸耸肩。Christof学中文只有一年,到中国也刚刚一年。
但是白龙很想了解他要教的孩子的英语程度,尽量地用蹩脚的中文夹杂着英语跟孩子交流。相对于拘谨的小伟,他姐姐英语水平要好一些。听说女孩来自另一个城市烟台,白龙说了一种什么产品。大家如坠五里雾中。比画半天,似乎是说一种食品。因为他一直在说food,一只手握起筒状,另一手向里面做塞东西动作。Christof与他的同胞用母语交谈几句后好象明白了,边比画边说,有一种动物,是里面的,长长的,里面加上肉。
是香肠,我明白了。为了确认,我让孩子去厨师那里要根香肠来。
对对,就是它。白龙起身,从挎包里找出一本德汉字典,翻到一个单词:wurst。后面的解释是香肠。
对于语言,Christof显然比白龙悟性好。但是,他也承认,尽管学一门外语最好到那门外语所在的国家去,这样进步快一些,可是在一个同胞少的环境里,母语用不上,时间长了就会忘记。Christof抱怨说,他周围的同胞少,平时都说英语,或说中文,大量的单词遗忘。
假如,你生活在中国五十年,会不会忘记自己的母语?我提出这样一个问题。
很有可能。Christof认真地点点头。
那你得好好复习德语。我调侃道。
你要学德语吗?白龙显然听错了,很兴奋,那你到赛思吧,你们,他指指俩小孩,别学英语了,英语不好,学德语吧。小白龙很认真,很真诚。

你跟白龙是一个民族吗?这俩小伙差异太大了,白龙像俄罗斯人,而Christof像法国人。
不不,他们说我像美国人。Christof说着,伸出小拇指,头一歪,不屑地:哼,美国人。
这时,白龙白皙的脸色愈加苍白,好象是“做罐头”(青岛人形容吐酒)刚回来。他两眼发直,本来话就不多,更少说话了。呆呆地看我们说话。
德国人不是能喝酒吗?
不太一样。我们西部人能喝,白龙是北部,生活在海边,他们不怎么喝酒,他喜欢喝VOTKA,但酒量不行。我们那里很多Coal Mine,在地下,很累,我们是工人,开完了Coal Mine就喝酒,我们是劳动者,他们不一样。 Christof自豪地扬起硕大的毛茸茸的手,豪气地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慕尼黑人能喝吧?老于问道。
对,但是,他们跟我们不一样,巴尔伐亚(他就是这样说巴伐利亚)像是外国人,我们不是,北部、西部、东部都是一个国家。Christof说这话时,又流露出鄙夷的眼神。这个大男孩是真诚的,他的表情不会掩蔽什么,对喜欢的人和事不加掩饰,同样,对不喜欢的人和事也是一目了然。
你是多特蒙德人?老于来了兴趣,他是欧甲迷,德甲、西甲、法甲都看。你知道多特蒙德在德甲的排名吗?
什么,排名?Christof习惯性地抓抓耳朵:我不懂。
又是好一顿解释。他明白了,但他摇头:我不看电视比赛,我自己踢。你们看,不踢。
你知道施拉普纳吗?老于这位球迷显然以为老施是德国人于是所有德国人都认识他,但是Christof不知道这个在中国赚了大笔银子的同胞。

酒店要打烊了,几位刚认识的朋友不舍地握手告别。一见风,白龙立刻倚在路边的树边哇哇地做起罐头(呕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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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非非韩大师(大特写·中)

文 / 杜帝

2/19/2020 9:54:32 AM

怀疑

第二天,我刚到办公室,同事们就围过来,问我昨天见韩大师的情况。刘萍问韩大师长什么样?像不像狐狸?周聪说她真有那么灵?不会是骗子吧?
我说李伞已经拿了韩大师给的“药品”――小饼干,不知道他吃了效果怎么样。正说着,电话响了,刘萍接了,说李伞还没来,大宋?他在这儿,刘萍努嘴示意我接电话。
电话是报社老匡打来的,他问我李伞吃了韩大师的“药”怎样了?我说我也很想知道,过一会儿李伞来了就明白了。我说老匡你怎么这么关心李伞,老匡说他已经为韩大师写了报道,可报社领导不让发表,没办法,他只好又写了一篇内参,领导已经同意把这篇内参送给青岛市委,到时候青岛市委常委要传阅,他要把李伞的例子收进内参里。
老匡又问我电台能不能报道,我说肯定不行,我们的主任对韩大师不感冒。
放下电话,同事们围着我,继续追问昨天见韩大师的事儿,我像个掌握独家新闻的发言人,正准备绘形绘色地向同事们介绍考察过程,这时李伞推门进来了,人们“呼啦啦”全朝李伞围过去,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大仙治得怎么样?
李伞突然成了宠物,他看了一圈求知若渴的脸,慢悠悠地说:“我算是服了!昨天回来的时候,我忍不住在路上吃了块饼干,结果回家上楼,咚咚地,腰和腿,也不痛了,跟个小伙子似的。”
“啊?那么神?”同事们惊得张大了嘴。
“确实,我以前脊梁上像背了个磨盘,沉得要命,关节痛,晚上睡不着觉,可是昨天晚上,浑身轻松,睡得呼呼的。我真服了,真服了!”李伞摆着手,感慨不已。
说实话,我也挺吃惊。李伞这几年为看病,跑了不少医院,可始终没治好,他以为多年前留下的关节炎,老陈病不好治,也就失去了信心,有些破罐子破摔,谁料到竟遇到了真人,峰回路转,枯木逢春。
我看到同事们有些疑疑惑惑的样子,刘萍说:“是不是饼干里搀了止痛剂、麻醉粉什么的?”
“绝对不是!我看过了,那饼干就是商店里平常卖的,密封包装,放不进东西。”李伞说着打开抽屉,拿茶叶放进大缸子里,然后喜滋滋的样子,好像很俏耍,一手端杯,一手在空中画着圆圈,颠颠地往门外走,要去隔壁办公室倒水冲茶。
“哎,李哥,是不是你心理的原因?你昨天还说那个售票员的事儿,精神太重要了。”周聪在后面喊。
李伞回过头:“嗨!我是孩子吗?我活了这么大年龄,我能不知道什么是精神作用?我这是实实在在的不痛了。”
同事们议论起来,有的说世界太复杂了,当今科学解释不了的事情很多,别人怎么传韩大师咱可以不信,至少李伞是身边活生生的例子,证据确凿。有些事儿虽然说不清楚,可你不服不行。
不料,李伞言之凿凿的“疗效”,并没有持久,几天后,李伞把小饼干吃完了,那身上的疼痛卷土重来依然如故,晚上又要折腾到下半夜,辗转反侧,数了上千只羊,才能勉强睡着。
在办公室里,我们见李伞无精打采垂头丧气的样子,于心不忍,劝他再去找韩大师,大师既然说了能治好,起码得巩固成果吧?
李伞说话吞吞吐吐,好像有什么顾虑。他说,咱当时去看病,是沾了搞新闻的光,咱没送大师一分钱,也没送任何礼物,再去找人家,脸上挂不住。
王丽说:“是啊,我看到病号给韩大师送礼,一板一板的大对虾,还有人提着茅台酒。你们呢?仗着新闻界的,甩了10根‘胡萝卜’就去了,人家凭什么给你们出力?”
李伞说:“我倒不是痛钱,其实,只要能治好病,花再多的钱我也愿意。”
“李哥你去吧!”周聪在边上说,“我家里还有一箱罐装青岛啤酒,出口的,我赞助给你,你送给韩大师吧。看病是大事。”
“我赞助你一条高档香烟。”刘萍表态,“烟是别人送的,我也不会抽,李老师拿去看病吧。”
李伞在我们电台人缘很好,我也在考虑,家里有什么可以送礼的东西。
李伞说话了:“谢谢哥们姊妹们。其实,关键不是送礼的问题。”
李伞有些激动,站起来走了两步,好像步履沉重。
“我就是找大师看了,她再给我包饼干,还是几天的事儿,吃完了以后怎么办?如果去不了病根,还不如就这么痛着,要不然一对比,从天堂到地狱,更遭罪!”
“就是啊,去不了病根,还是麻烦。”同事们议论着。
总之,在李伞这个事上,我们对韩大师的认识,好像才见庐山真面目,忽然又云遮雾罩,更迷惑了。
说她不会看病吧,她让李伞实实在在轻快了好几天,而且到她那里去看病的人,每天流水般地涌入涌出,似乎也在有力地证明什么;可说她有真才实学会看病吧,我们身边货真价实的病号李伞,其“疗效”却是昙花一现,按李伞自己的话说,是让小饼干领着转了一圈,又回到了从前。这是怎么回事呢?
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对韩大师的评价也发生了变化,她被传的不再那么神乎其神了,好像耀眼的光环在逐渐黯淡。
这天,王丽一进办公室就嚷嚷:“韩大师家让人给砸了!”
啊?这可是重大新闻,我们都围拢过来,问王丽是怎么回事。王丽放下小挎包,说:“听说是一伙病号家属,病人是癌症晚期,韩大师让病号停了药,吃她的小饼干,没几天病人死了,家属愤怒了,来找韩大师算账……”
“打起来了?”
“伤了人没有?”
“韩大师不是有保镖吗?”
“太可怕了,真的吗?”
同事们七嘴八舌地问。
我知道,病人家属去闹,很容易出乱子。我听公安局的人讲,医院经常遇到病人家属殴打医生的事儿,如果病人的死亡与医院治疗不当有关,那麻烦了,病号亲属悲愤交加,很容易失去理智。市立医院一个外科医生被病号家属砍了好几刀,差点丧命。
我督促王丽快讲,别卖关子。
这时王丽却笑得弯了腰,她说真滑稽,砸错了,砸错了。
我们不知道她说的砸错了是什么意思,是埋怨病人家属不该砸?还是砸错了人?
在王丽边笑边说的叙述里,我们明白了原来那去砸门的病号家属,走错了楼的单元,把我们广播电视局宿舍的门给砸了。那个蒙受不白之冤的同事是电视台技术部的,他听到自己家的防盗门被擂得山响,以为来了强盗,在门外声嘶力竭的愤怒声讨中,他明白了怎么回事,隔着门极力向病人家属解释,并说要打110报警,门外的呼天抢地的人才离开,向另一个单元走去。
“最后到韩大师家了?砸了她家了吗?”同事的问题又回到原地。
王丽说:“没有!韩大师聪明着呢!她早就知道有人来捣乱,把当地派出所的人叫来了,民警把病号家属撵走了。”
噢,有惊无险。
我估计,韩大师后来很快同意与卫生局合作,恐怕和这次病号家属砸门有关系。从那以后不久,韩大师就自己买了房子,并按青岛市卫生局的要求,把看病的场所挪到了湛山。

湛山及其扑朔迷离的评价

可能是迫于各种压力,青岛市卫生局终于批准了韩大师公开行医,专门为韩大师在青岛湛山疗养院腾出两间房子,作为韩大师的“诊所”。
韩大师被“招安”后,按市卫生局的要求,来找她看病得统一挂号,每次60元。还是“透明”好啊,这样,人们再也不用为求韩大师看病,绞尽脑汁挖空心思琢磨送什么礼、送多少而踌躇了。
这时,我又听到了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不同声音。
有一次,在青岛市总工会,我和工会宣传部的几个老朋友在聊天,进来一位宣传部的熟人、湛山疗养院的干部,我们暂时称他为湛疗A吧,和我们一起聊了起来。宣传部长问湛疗A,韩大师在那儿怎么样?确实神吗?
湛疗A说,神!韩大师刚去的时候,可能是为了展示自己的声望和治疗水平,不知怎么来了那么多看病的人,竟然把疗养院大院快站满了,场面相当地火爆。而且韩大师果然出手不凡,当场给一个走路一瘸一拐的人擦了点痱子粉,就使他像正常人一样走路,周围的人瞠目结舌。最绝的,是韩大师能让一个哑巴说话!现场掌声雷动。
我对这些事儿比较好奇,问他谁当场看到了?他说他虽然没看到,但他同事中有人看到了,这位干部言之凿凿,说很多人都在现场,全都亲眼所见。他说得绘形绘色,我们一帮人好像有些毛骨悚然,我能看出来,宣传部有的人对韩大师肃然起敬。
有人沉吟一会儿,说起了周易八卦,然后以专家的口吻解释道,韩大师能给人看病,主要是对生辰八字软的人有用,从中医学来讲,她能把病人的精、气、神给罩住,心随意动,怎么指挥怎么是。
周易跟中医,这是哪儿和哪儿啊,“专家”一通解释,更把我们弄得云山雾罩,不知就里。
后来,我又遇到湛山疗养院的另一位干部,暂称他湛疗B,我提起韩大师让哑巴说话、瘸子走路的事儿,湛疗B嗤之以鼻:“什么玩意儿!全是韩大仙自己导演的,她安排了一些‘托’,装哑巴,装瘸腿,好像她点铁成金似的,骗人的!”
我说,你是疗养院的领导,她去挂牌行医,不是你们同意的?你们不是合作吗?
湛疗B苦笑了一下,说他们是接到市卫生局医政处的通知,说要考察韩大仙的行医水平,让疗养院出块地方,他们疗养院只管收房租,还跟着挣提成,别的不管。
湛疗B说,我是行医出身,从不信那些东西,什么大师,骗子!
当时周围还有一些人,他们都对湛疗B好像惊世骇俗的说法有些吃惊,我采用激将法:“听说她很有功力,对攻击她的人会报复,你这么贬低她,没遭灾?”
“嗨!听兔子叫不种豆子了!我们院也有迷信她的人,还劝我,千万别说大师的坏话,不然你的嘴会歪。你们看,我整天说大仙的坏话,嘴歪了吗?这不好好的?”
湛疗B说着哈哈大笑,我们都下意识地看他的嘴,确实没歪。
有人说好,有人说坏,众说纷纭雾里看花莫衷一是。唉,看来人的口口相传,有着极大的不确定性,唾沫只是微小的液体,它却能淹死人,也能像金箔一样,把人涂抹得金碧辉煌。
我发现,从细处也能看出差别,信服韩大师的人,提起她时是“大师”;对她不屑一顾的人,提到她时是“大仙”。青岛人说“仙”字,尾音带着“儿”坠,说出来好像是“鞋儿”,使口气里似乎有嘲弄的味道。一字之差,褒或贬、尊敬或嘲弄,泾渭分明。
其实,韩大师究竟有没有超自然的法力,在某些时候已经不重要了,通过她折射出来的社会现象,围绕她身边而产生的形形色色人物的表现、反应,倒真能说明不少问题。
我还发现一个规律:官员们、特别是职务比较高的官员们,对韩大师人前人后迥然不同。有一次,我和一个局级领导在韩大师的酒店圣福宫吃饭,席间韩大师过来敬酒,这个局领导对韩大师恭恭敬敬,说:“大师近来好吗?”
大师春风拂面,牛唇不对马嘴地说:“你们都托我的福,我给你们带来了好运!”
“是,是,谢谢大师!”局领导低眉顺眼。
还是这位局领导,在一次以官员为主的酒席上,他见人们议论韩大师时语多嘲讽,好像桌上的气氛比较科学理智,他也说了一通贬低韩大师的坏话,例如她愚昧无知,如何心理膨胀得意忘形,使我恍惚觉得他前几天在韩大师面前俯首帖耳的样子,似乎是另外一个人。
听说,有不少政府官员私下找过韩大师,不仅仅是求韩大师为他们看病,而且对韩大师的指点仕途、测算命运等说法,也洗耳恭听言听计从。韩大师好像一块臭豆腐,闻起来臭,吃起来香。
我想,有时环境,能决定谈话的属性,褒和贬,只在刹那间。
无形无色无味、没有重量没有体积的语言,它分明又有着巨大的能量。
我想起在雨果的《九三年》里,海上小舟的一番对话,叛军司令死里逃生,本要为死去弟弟报仇的哥哥成了仇人的死党。我还想起黑泽明的电影《罗生门》,里面的一件凶杀案,被当事人分别叙述的扑朔迷离,连鬼魂也撒谎,语言的不可靠,语言的利己排他性,在影片里演绎得淋漓尽致。

身陷囹圄前后

按说,韩大师终于从地下到了地上,这回可以大显身手了吧?可让人大跌眼镜的是,韩大师仅仅在湛山“工作”了11个月,就卷起铺盖打道回府了。
我听到了几种不同的说法,一是韩大师确实没有行医的能力,公开挂号看病近一年,许多人满怀希望而来,垂头丧气而去;二是韩大师与市卫生局发生摩擦,称卫生局对她发号施令,造成干扰,她无法忍受“上级”的领导,宣布退出“收编”;三是后阶段有病人家属去湛山疗养院闹事,特别是家里死了人的,说是韩大师草菅人命,要追究她的法律责任,有的病人家属还在疗养院大院里哭天抢地,湛疗不堪其扰,提出了中止合同。
后来我又遇到过湛疗B,我询问真正的原因,他不屑地说:“她又不会看病,呆那儿干什么?”
我问起病人家属闹事,韩大师受到影响吗?湛疗B说:“她出入都坐高级轿车,还有保镖前呼后拥,谁能伤着她?”(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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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认识中医,理性振兴中医(前篇)

文 / 犁耕

2/19/2020 9:52:37 AM

目前媒体造势的振兴中医,是个应该引起高度重视的现象。因为“中医不治病”已是老百姓中约定俗成的生活理念。这个看法不是一天了,也不是一年了,至少七十年了。媒体造势振兴中医,怎么可以无视广大民众的这个存在多年的思想意识呢?
在流行多年的“中医不治病”中,各地医院的中医科室、中医院,大都门可罗雀,很少有患者看中医的。中医院连工资都挣不出来。大部分中医院支撑不下去了,只好被其它大医院兼并。中医长期处于萧条冷落状态,这是过来人记忆犹新的现象,对这个现象没有必要讨论,都是老百姓、特别是患者就医选择的结果。并非是媒体有意引导出来的现象。
但是,如今中医的兴起,却是在媒体有意引导下出现的非正常现象。随着这几年国学热的出现,作为国粹的中医自然是鼓噪国学的人们最看重的首选目标。于是各种中医书在书店里琳琅满目。中医在大学里又重开课程。有些大学不甘落后,一夜间就冒出几所中医学院来。中医借助强大的媒体力量迎来了做梦也没想到的春天。人们有必要怀疑:这种现象是否理性?是否具有科学性?

作为过来人的经验是:凡是媒体造势的运动,不管怎样气势磅礴,都是让人警惕的。因为这方面失败的教训太多,损失也太惨重!
那么媒体造势的振兴中医,前途是否就是光明大道呢?作为过来人不太相信。首先一点是:凡是媒体造势的事,大都与“肉食者”密切相关。凡是“肉食者”有意造势的事,大都不靠谱。所以千百年来的经验是:“肉食者”不可信!为什么这样说呢?
这个问题中国的先贤早就讲过:“肉食者鄙”。“肉食者”目光短浅、见识鄙陋、急功近利,没有长远打算。何况人都是自私的,“肉食者”尤甚。所以“肉食者”与媒体造势振兴中医,不能不怀疑有其它的用心。
实际上就目前的国情看,媒体造势振兴中医,与举国鼓噪的国学热密切相关。问题是中医非同小可,中医是给人看病的。在老百姓已经“约定俗成”多年的“中医不治病”中振兴中医,不应该忽视“中医不治病”这个说法。怎么可以心血来潮地造势振兴中医呢?振兴人命关天的中医,要持不可或缺的谨慎态度及实事求是的精神,要做必要的科学论证。试问那些鼓吹振兴中医的人们:
了解中医吗?
看过《黄帝内经》吗?
今日的中医是否突破了《黄帝内经》时代的中医?
振兴中医的科学依据是什么?
振兴中医要解决现实中的什么问题?
振兴中医是科学的需要吗?
所谓振兴中医有无意识形态的因素?
鼓吹振兴中医是否经过社会的广泛讨论?
是否经过科学院的科学论证?
是否经过中国科学家们的认可?
这些问题都是振兴中医前必须搞明白的。但是目前只见媒体不遗余力地为振兴中医造势,却不见对上述问题的任何讨论。所以人们不能不怀疑那些有能力振兴中医的“肉食者”们:凭什么振兴中医?如果就是为了弘扬传统文化——弘扬中医文化这种人命关天的大事,缺少科学的考虑、缺少科学的论证、缺少科学的结论,就付诸媒体造势,是不是太草率了?是不是缺乏对生命的起码尊重?

老百姓中流行多年的“中医不治病”,不是随便说的!那是千百万民众、特别是不计其数的患者在就医中与西医比较后的切身经验!
实际上就是现在那些鼓吹中医的人,他们一旦有病了,最终还是去看西医! 他们嘴上忽悠中医,私下里有病了却去看西医。这样的人不是很可恶吗?例如有位“国学大师”,专门讲《黄帝内经》,他在讲座中宣扬《黄帝内经》不仅是中医的圣经,也是中国文化的精粹,是中华民族的国宝,是人类文化中的一朵奇葩。是上天神授黄帝的一部奇书。后来这位国学大师得病了,在当地医治不了,只好去了远隔千里的北京一家大医院。是西医给他作了手术,救他一条命。事后有人问他:“你把黄帝内经讲得神乎其神,怎么到了你自己身上就不管用了?”这位不得不感激西医的“国学大师”表情复杂,无言作答。
其实中医经典《黄帝内经》是部没有讲出科学道理、更经不住科学检验的书。书里所有的说法都没有科学论证的过程,没有科学实验根据与必要的有关数据。所有说法不过是汇集了很多中医的“经验之谈”。《黄帝内经》与孔子的“克己复礼”一样,立论就没有科学根据。其中的叙述,太多文学夸张的语言。
例如孔子的所有立论都是拿三代说事。其实三代是传说,没有文字记载。传说的东西怎么可以作为立论的依据?但是中国人相信孔子的这些子虚乌有的立论依据,已经两千五百多年了!
就像《黄帝内经》说早期三代的人都能活一百岁,这不是明显的文学夸张语言吗?
至于让中医进学生课本,这个做法与让中小学生学习《周易》这部算卦的书一样,都是目前中国太多荒唐现象中之一罢了。不过,动辄用课本向学生灌输没有科学论证、没有科学道理的东西,是目前中国最伤天害理的做法了!
国学热一兴起,很多人跟着昏头了,忘了“中医不治病”这个常识了。他们宁肯相信媒体造势中一些没有事实根据的假话,却不相信实际生活中的经验了。
这里不可能具体分析、批判《黄帝内经》这部书。但《黄帝内经》缺少科学论证、缺少医学实验根据,缺少医学的理化生理数据,缺少叙述中的逻辑推理过程,整部书就不是在讲科学道理——是这部中医经典著作显而易见的致命弱点。所以说《黄帝内经》不是一部科学著作,只能说是一部不乏文学色彩的“经验之谈”。
再说,《黄帝内经》也不可能是一部科学著作!不要说在先秦的中国不可能出现科学著作,就是秦汉以降两千多年里,中国何曾有过真正的科学著作?有人指出《农政全书》《齐民要术》《梦溪笔谈》《天工开物》等属于科学著作。这个说法属于常识性错误。这类书只能说是“知识大全”“技艺汇编”,谈不上科学著作。至于什么书才算科学著作,有兴趣的读者可以看笔者的《重提李约瑟难题》,这里不赘。仅指明《黄帝内经》不是一部科学著作!中国文化虽然博大精深,却不可能产生科学著作。为什么这样说呢?

中国传统文化就像现代大儒冯友兰生前所断言的:“中国文化里没有科学”——这个结论是二十世纪上半叶中国科学界、学术界、文化界的共识。只是这个“共识”伴随着“李约瑟难题”,在中国学界乃至国际学术界,议论不休了半个多世纪。直到新世纪的不久前,香港科技大学的陈方正教授的《继承与叛逆》问世后,才“尘埃落定”。陈方正教授的《继承与叛逆》从科学发展史中辩析并论证出这样一个无可争辩的结论:
近现代科学出现在西方,是西方文化的逻辑结果;近现代科学没有出现在中国,是中国文化的必然现象!
于是,“李约瑟难题”不攻自破:是个不成立的伪命题。而中国文化没有发展出近现代科学是这种文化的必然现象——这是个石破天惊的说法!陈方正教授为什么这样说——为什么中国文化不可能产生出科学呢?
众所周知,所有的科学定律都是用数学计算出来的;所有的科学定律又是用数学方式予以表达的。所以德国数学家高斯有句名言,十分形象地概括了这个问题:“数学是科学的皇后”。
但中国文化里没有真正的数学,只有简单的算术!中国数学达到的最高水平是《九章算术》。《九章算术》里连初等的平面几何都没有。这个数学低级现象直到清末,西方数学在中国开始流行时才被打破。既然“数学是科学的皇后”,既然中国文化里没有真正的数学,所谓中国文化里没有科学也就“顺理成章”了。
再举一例进一步说明数学与科学的关系:
上过中学的人都知道,牛顿的万有引力定律,是科学史上的一件划时代的大发现。实际上不是牛顿首先发现了万有引力现象。早在牛顿之前半个多世纪的德国天文学家开普勒就已经发现了万有引力现象。但开普勒时代还没有微积分数学,所以开普勒无法对万有引力进行数学计算,不能用数学对万有引力现象做出解释。
牛顿在从事科学研究中,他本人发明了微积分数学,他用微积分计算出万有引力定律是:天体中任意两个物体之间在连心线上有相互吸引力。吸引力的大小与两个物体的质量的乘积成正比;与它们的距离的平方成反比;与两个物体的化学组织无关;与两个物体之间的介质无关。
这个科学史实上的真实故事,有力地佐证了“数学是科学的皇后”。
所以不管那些国学家们怎样喋喋不休中国传统文化里的科学云云,都无法自圆其说:中国文化里只有简单的算术,没有数学。没有数学,怎么可能有科学呢?
所以奉劝那些国学家们,别编造中国古代科学的神话了!这样的编造多了,真成了科学界的笑话。你不怕在世界上丢人,中国人还有尊严啊!
医学是一门专业科学,就中国文化没有科学这个实际情况来看,中国古代不可能出现科学意义上的医学。所谓中医,即便是以《黄帝内经》为代表的几部中医经典,绝无可能是科学的产物,充其量属于“经验汇编”罢了。然而经验的东西不经过科学的论证与提升,永远属于不可完全相信的原始的东西。经验具有一定的价值,却不具备科学的普世意义。
没有科学的研究过程,经验是不可能成为科学理论的。
所以不管怎样相信中医、痴迷中医,中医不是一套科学理论,充其量是一套经验积累与总结——这是谁也否认不了的事实。中医虽然历经数千年,却没有开辟出与西医抗衡的医学天地——这个事实不仅佐证了“中国文化里没有科学”,也讽刺了历代汗牛充栋的中医学者的没有出息。
远的不说,自从西风东渐以来,若从晚明的利玛窦引进西方文化——《欧几里得几何》算起,西方科学逐渐引入中国,至今已经将近五百年了。数百年来有谁将中国文化——例如中医置于科学的研究中,对中医的发展做出过创造性的贡献?如果说满清的反动与黑暗统治,毁灭了晚明时中国文化出现的希望曙光,那么,1840年鸦片战争打开了国门后、骤起的西风东渐带来的科学思潮的汹涌澎湃中,又有哪个中医学者用科学的眼光重新审视中医、为中医带来“科学的春天”?近代一百八十年过去了,中医不是仍然千年未变一个模样?所有的近代中医学者无人去拥抱西风东渐中出现在中国的科学春天,没有人用科学的眼光、科学的头脑、科学的方法、科学的手段审视中医、检查中医、反省中医,没有人提出这样一个虽是浅显却至关重要的问题:
医学是针对人的科学,但是中医对人体了解多少呢?一种医学如果连构成人体的骨骼、肌肉、皮肤、内脏器官、血液循环系统等诸方面,都缺乏具体的、实验的、数据的、科学的了解,这种医学所赖以成立的基础不是很值得怀疑吗?
问题是,当西风东渐后,西方的解剖学、神经系统学、血液循环学、呼吸系统学、消化系统学、以及各种病理学等,这些建立在实验的、数据的、科学论证的基础上的现代医学科学理论,也没有引起中医学者应有的注意。无人在东西方医学文化的碰撞中具有开辟中医新天地的创新精神。他们仍然满足于“经验之谈”中沿着千年不变的老路亦步亦趋地让中医在科学的西医面前苟延残喘。这种西风东渐后不应有的固步自封现象不仅持续至今,今日中国不是还有人要振兴《黄帝内经》意义上的中医吗?
在全球化的今天,中医不能借鉴西方的医学科学理论重新审视中医,不能用引进的科学理论、医学理论探讨中医里那些数千年也没有搞明白的医治方法。 这样的中医不是仍然对其使用的诊治“方法”不知其所以然?让人哭笑不得的是:许多中医学者把自己长期使用、却始终搞不明白的诊治“方法”——自欺欺人地谓之曰:“这就是中医的奥妙与神秘之处。”
医学是针对人的科学。作为医生,怎么可以在其搞不明白的“奥妙与神秘之处”中给人治病?这个说法很容易使人连想到历史上那些包治百病的巫婆。虽然不能完全否定中医,但作为医生处于对人体缺乏了解、缺乏真知、缺乏掌握的无知状态中给人治病——这个不可思议的现象为什么存在数千年了,却没有中医反思过?也就是说千百年来,中医实质上是在盲目于人体、盲目于流传下来的“经验之谈”中给人治病!这样的原始“医学”不能突破,谈得什么振兴中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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