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祁萌之
3/21/2020 7:23:03 PM
很多山东人对网上“黑山东”表示不满和愤慨。有文章数列了这几年的“黑”：“黑了东北，黑天津，黑了天津黑河南，黑了河南黑山东。”
这里的“黑”，实际上是批评的意思。
难道东北不应该批评吗？东北人在计划经济时期吃东北资源、得国家扶持的便宜、有满洲国的工业基础，所以前三十年时期东北人生活确实比关内人的苦日子好得多。但改革开放后东北人都干什么去了？几乎所有的国有企业都露出了亏损的原形！大批国有企业破产。关内人生活蒸蒸日上，东北人却“日薄西山”！
青岛一放开户籍限制，立刻涌进大批的东北人。青岛很多区（县）迁进的东北人之多，让当地人成了“少数民族”。这样说绝无对“黑山东”说：你看我们山东有多好，吸引了几十万东北人。这样说是批评东北人：那么好的经济基础为什么没有发展、反而倒退了？
至于天津，既有空运，又有海运、更有陆运，且有直辖市的优势与民国年间就已经有了的工商业基础。但天津并没有成为带动西部经济发展的龙头。
人们批评河南。难道不对吗？——河南除了造假有名，还有什么有名？
笔者是地地道道的山东人。但笔者认为网上“黑山东”——批评山东人，并非空穴来风，也并非全无道理。可以说山东自从万里、田纪云、迟浩田、张万年、姜春云那部分推动中国改革开放的山东籍政治家退休后，就江河日下了。作为山东的“龙头”青岛，自从Y书记走后，也风光不再了。
这情形说明山东人有个好领导，经济也会发展很快。当年青岛“超大连”不出三年就实现了。Y书记提出启动发展东部，三两年就形成大格局。但山东人一旦没有好领导，便立刻“六神无主”了。山东人自主发展经济的能力确实不足，远不如南方人。南方人不管谁主政——我都是为了挣钱！
有人拿山东是“孔孟之乡”说事。其实这恰恰是山东人的短板！孔孟都是官本位意识的“始作俑者”。官本位意识却是：山东人的市场经济思想无法长进的根本原因。说山东人唯上、唯权、唯官本位，一点都不为过！最近那位让武汉人“感恩”的山东干部，不是典型的官本位意识？
山东人发展市场经济确实乏力。但搞官本位，却不遗余力，且办法很多。
前几年青岛开国际会议，青岛人为了保障领导人的安全，把通往领导人参加开会的礼堂周边所有的街道全部戒严，街上像年终除夕一样，一个人没有，一辆车也没有。所以有高官问青岛当地官员“青岛街上怎么没有车辆行人？”
这还不算尽职尽责，青岛人为了保障领导人安全，还把市内地下清污水道的古力全部封闭，以防坏人通过地下清污水道前往会场或住处暗害领导人！因为青岛的清污水道是德国人修建的，地下清污水道很宽大能通过人。
保护领导人安全无可厚非，不过保护到这种细微处，连地下排水道都想到了封闭，青岛人对领导人真是天下少见的“尽职尽责”了。
但是这些青岛官员只考虑领导人安全，未想到市民的安全。这不，古力被封闭后，来了一场暴雨，青岛的街道因此成了行人车辆无法通行的街河！这是青岛建埠以来从未有过的水灾。因为青岛雨天排水是全国最好的城市，再大的暴雨街上不会积水。这主要得益于德国人修建的地下清污水道的宽敞与通畅。不过这个排水优势，在开国际会议的那一年竟被青岛人视为安全隐患。说青岛人官本位意识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大概不过分吧！
青岛人发展市场经济乏力，鼓吹在青岛开一次国际会议带来了好机遇——竟热火朝天！青岛报纸竟把一次会议吹捧成千载难逢的发展商机！在青岛开国际会议，是领导人对青岛的关怀与支持！青岛的希望来了，青岛的发展与发达来了！各种鼓吹纷纷登场，好不热闹！
然而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国际会议过后一切都偃旗息鼓，既没有出现发展机遇，更没有看到青岛的发达。国际会议期间青岛人的那份振奋情绪顷刻间都消失在灰冷的雾霾中了。
说实在的，不就是领导人来青岛参加一场国际会议嘛，有必要那么造势狂热吗？有着如此渗入到骨子里的官本位意识的青岛人——怎能不被南方人“黑”呢？
青岛虽然有历史上留下的大片欧式建筑与硬件环境，有着“蓝色文明”的不少遗迹。但青岛人的官本位意识远远大于商品经济意识！
说句不好听的，青岛人在领导面前的表现，就是一个活脱脱的《法门寺》里的贾贵：
有一次主人与客人聊天，仆人贾贵在旁边垂手而立，随时听候主人使唤。客人因为是这里的常客，不是外人。于是主人对站着的贾贵说：“坐下吧，贾贵。”贾贵说了一句堪称经典的话：“站惯了，不想坐。”
不过“站惯了”的青岛人在领导面前的那副殷勤，有时也会适得其反，遭到领导的反感与批评。青岛人的凡事替领导着想，有时也会意外地碰了钉子。
Y书记主政青岛时，一次去近郊农村视察。到村路口时，Y书记见路口上空悬挂一大型横幅，上书“热烈欢迎Y书记前来指导工作！”
Y书记见状停下脚步质问列队欢迎的几个干部：“谁让你们挂的？”大家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Y书记厉声道：“把它扯下来！否则我不进村。”
事后我问当地县长：“你们为什么要挂那个欢迎横幅？”他说以前领导来视察都挂呀！我又问县长：“领导下来视察，那是他应该干的工作。应该干的活，也需要热烈欢迎？”县长诡秘地一笑道“这你就不懂了。你不懂为官之道。所以你这种人不能当官！”
是啊！大家对官本位都习以为常了。不官本位反而不正常了。不过Y书记不是青岛人，也不是山东省人。
山东人对南方人“黑山东”义愤填膺，可以理解。但山东人有所不知，南方人所以看不起山东人，主要是山东人的官本位意识太重了，重到骨子里了。岂不知，官本位意识与商品经济格格不入。靠官本位意识是发展不了经济的。
南方人也看重领导，见了领导更是巧舌如簧。见了领导，南方人的手里也会动作（意思意思）。但他们在领导面前嘴里说的、手里做的，与其心里想的却大相径庭。他们的心里此时此刻大都在“骂娘”！山东人在领导面前则“里外”完全一样。只是那种内心的恭敬中多了一份诚惶诚恐罢了！
别看山东人在领导面前一副毕恭毕敬的谦卑样子，在市民老百姓面前，则完全是另一副模样了。
前年山东人听命令对个体私营企业、特别是养殖户进行“治理整顿”中，那副凶神恶煞般的作风，不仅让人望而生畏，“整顿”起来毫不手软地斩草除根更是让人不寒而栗！有的养殖户借钱办起了养猪、养鸡场，由于不合“治理整顿”要求被强行拆除。养殖户借来的几十万元立刻化为乌有！山东人说：你知道养殖户哭天喊地要自杀啊！这样的“治理整顿”与“日本鬼子进村了！”还有区别吗？
事后猪肉价格高涨到老百姓吃不起肉了的时候，山东人是否考虑过刚刚过去的斩草除根的“治理整顿”？山东人对此有理直气壮的说法：那是执行上边的命令！
问问这些执行上边命令的山东人：你执行这样的荒唐命令中，不会手下留情吗？你的良心哪去了？
就像当年柏林墙拆除后，法院追究曾经开枪打死爬柏林墙企图逃亡的人——那位开枪士兵的法律责任。士兵说他是执行命令，他无罪。法官说了一句很经典的话：“你开枪时把枪口稍微抬高一厘米，就保护了一条生命。但你抬高枪口领导并不知道，你也不犯错误！”于是士兵哑然，只好接受惩罚。
命令不是绝对的。命令与良心冲撞时，是有良心的表现空间的！山东人“治理整顿”自己的山东同胞时，那份心狠手辣，哪来的良心啊！这样的山东人不应该“黑”吗？
有山东人反击“黑山东”的南方人说：我们山东人不会像你们南方人数典忘祖，凡事都是西方的好，崇洋媚外！我们是传统文化发源地，是孔孟礼仪之邦。
其实这位山东人读书少了可能不知道：
孔孟之后两千五百年的时间里，中国一直处于不能解决吃饭问题的农业文明社会里，长期停滞不前。这不仅是中国史学界、也是国际史学界的共识。两千多年停滞不前的农业文明社会，恰恰是孔孟思想为核心的传统文化营造的。为什么没有发展起商品经济呢？简单说都是孔子思想一手造成的！孔子再三告诫统治者不可以发展商业，因为商人重利弃义，刁钻滑头心眼多，不好管理，容易走邪路，致使天下出乱。于是便有了历代王朝奉行不辍的“重农抑商”的基本国策。这是中国历史上难以发展商品经济的最主要的原因。
不知一些骂南方人“黑山东”的山东同胞是否清楚：没有商品经济，是中国人贫困得连饭都吃不饱的主要原因！相去不远的前三十年计划经济取消了商品经济，当年的中国经济不是匮乏得什么都要凭票凭证供应？
孔孟再伟大，不能发展商品经济、不能解决老百姓吃饭问题，也是渺小的！
实际上，没研究过孔子学说的人不知道，孔子从未关心过黎民百姓。他只关心维护君权统治。“重农抑商”不就是为了维护君权统治？所以提醒那些骂南方人数典忘祖的山东人：我们山东人在数典不忘祖时，千万别忘了引以为自豪的文化发源地，其实也是中国人长期贫困的文化意义上的根本源头！
至于有些人骂南方人崇洋媚外，这些人太无知了！邓小平的“面向世界，面向现代化，面向未来”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面向发达国家、面向先进的西方文化！邓小平的这个面向不都是“崇洋”？不“面向”——不崇洋，中国会有今天的进步与发展吗？
再说，骂南方人崇洋媚外的人——难道不知道自己手里的手机、用的电脑、家里的电视、冰箱、空调、洗衣机、上下水，出门坐的汽车、火车、飞机——这些已经离不开的生活必需品，哪样不是洋人创造的？提醒这些人不崇洋媚外：应该把它们都送回洋人那里去！——你做得到吗？
一些山东人笑话南方人数典忘祖，把“数典不忘祖”看作是自己的美德。其实恰恰是这种“美德”，是中国人走向现代化的思想文化包袱！
提醒某些“数典不忘祖”的山东人：邓小平一再强调的现代化——人类现代文明社会里的那些基本元素，诸如：民主、自由、法治、科学、契约、双赢、妥协、创新、市场经济、纠错机制等，以孔孟之道为核心的传统文化里几乎没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