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与获罪

文 / 梦中客

3/30/2020 9:33:49 AM

古时候
口罩是一个小小的道具
我在这头
强盗在那头

小时候
口罩是心中深深的恐惧
我在这头
针头在那头

再后来
口罩是2003的记忆
我在这头
SARS在那头

现如今
口罩是全民的防霾神器
我在这头
却看不清谁在那头……

这是网上曾流传的打油诗。
今天读起,已没有当初的引人“噗嗤一笑”,我有的,却是说不出的苦楚。
如果现在,给这首诗续一段,我会这么写:

可如今
口罩成了人类的防毒面具
你离不开
我卸不下……

2003年春,高一下半学期,我年方十六。那时,严重性不若今天,加之信息渠道窄,对于SARS,我是没多大印象的。
我印象深刻的是,那学期取消了期末考试。取消考试,对于被应试教育压得喘不过气的学生来说,可是件刻骨铭心的事。

疫情来了,隔离来了,更多的独处也来了……
这时,有人开始讲述起了黑死病(鼠疫)的故事,也有的翻出加缪的《鼠疫》,还有的重温瘟疫题材的影视剧……
回顾晚清以来中华大地上的瘟疫,2000年之前的,我虽未曾经历,但也或多或少知道些。
民国二十二年即1933年7月,一场从印度传过来的“虎烈拉”,致西兰路沿线18万民众死亡。我祖父的姑妈,就是在这场瘟疫中走的,不到30岁。
翻开故乡志,关于“虎烈拉”的描述很多,但令我印象最深的还是故事。当时,就有全家人命丧于此。还有个细节,有些风水先生因为帮死者选墓地,也命丧黄泉。
到了今天,我才了解到“虎烈拉”官方称作“霍乱”,也曾引起很多次疫情。

《霍乱时期的爱情》,这是加西亚·马尔克斯的一部小说。书我听过很多次,很有诱惑力,可一直没有看过。
但如果,非要说那时比现在有什么好的话,我想——是交通吧。多亏了交通的不便!
SARS事件发生至今,十七年过去了。十七年,用有气势的话说“科技突飞猛进”,搞得“摩尔定律”失效了。
但是,十七年了,人类对待瘟疫的态度没有变。
2003,先藏后骗,纸包不住火了,便真相大白了;而我们立于当下的2020,也依旧播放着昨日的黑白剧。
黑格尔是个大名人,更是个大思想家、大哲学家。他有句话,翻译成中文,大致是这样的:“人类从历史中学到的唯一的教训,就是没有从历史中汲取到任何教训”。
怕担责,怕别人知道家丑,怕被人揭黑史,怕……怕……怕……于是,我们错过了很多、很多。

与2003有所不同的是,2020增加了一出折子戏——给吹哨人“治罪”,在电视上、在网络上知道他们的“丑陋罪行”。
几十年了,我们改进的唯一方式是,不再像文革那样游街示众。
博大精深,似乎是中国文化的代名词。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国语·周语下》有言:“堵不如疏”。所以,我们告诫别人:“治水一定要疏,千万不能堵啊!”
可是啊,我们别忘了,道理是讲给别人听的。真正需要道理派上用场的时候,你却找不到踪影。
余秀华,是口衔诗歌而生的人。
去年9月30日,她写了一首诗叫《反思·致朵渔》,诗的开头这样写道:

诗人会因为诗歌获罪。
那一年的献诗里
我被绑上了绞刑台。

多亏余秀华给了我一些灵感。于是,我如法炮制:
八名训诫医生因为给别人健康提醒而“获罪”
教师会因为教书育人而“获罪”
记者会因为公布真相而“获罪”
法官会因为秉公执法而“获罪”
……

人人都有可能会因为遵守职业操守、职业道德而“获罪”!
当然,不“获罪”很容易,无需仰望康德的“星空”,不让内心“为之一颤”便可以了。
新冠病毒是可怕的,它会死人,让很多人死去,尸骨累累,就像意大利、西班牙等承受不住压力的火葬场。
伊沙说,
我呼吁:饿死他们
狗日的诗人
首先饿死我
一个用墨水污染土地的帮凶
一个艺术世界的杂种

恐怖的,却不是诗人的饿死,而是——诗人会因为诗歌获罪!

作于2020年3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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