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记忆

文 / 于建超

6/21/2020 8:33:30 PM

农历五月初五,是中国传统的节日端午节。

端午节和春节,中秋节被视为中国最重要的三个节日。端午节的由来可追溯为驱邪避恶,以求身心的平安。据中国文化名人闻一多先生考证,端午节应是龙的节日,古代吴越地区民间举行龙图腾祭,大约是关于端午最早的记载。后来加入了爱国诗人屈原的传说,更增添了端午节的文化色彩,丰富了民俗的层次。

粽子是端午节的传统食品。小的时候,吃的都是自家包的粽子。端午节的前几天,集市上就开始卖粽叶了,勤俭的人家会找出经年用过的粽叶先泡上几天,再到市场上买些新鲜的,搭配使用。包粽子的江米是粮店里为端午节特别供应的,按照当年的粮食市场的情况,每家每年三、五斤不等。

江米、粽叶、捆绑粽子的棕绳都要事先用水泡过。端午节前的几天,开始包粽子是最让孩子们高兴的事情。泡过的江米比从粮店里买回来时涨出来许多,但是妈妈还是要在里面加上一定比例的大米,说是加了大米的粽子口感更好一些。

妈妈的粽子包得很好,每一个粽子里面要加一、两颗红枣,山东的乐陵小枣是我们的首选。那些粽叶,那些江米大米和红枣随着时钟的滴滴答答,随着厨房的光线渐渐黯淡,都被妈妈的巧手打包变成一个个立体三角的粽子。包好的粽子是在晚上睡觉以前层层密密地码入一口大锅,加水之后在粽子空隙间栽上鸡蛋。煤火一定要培育好,不能太旺,也不能让它半夜灭掉。早晨起来,灰白的炉腔温馨地宣告,竹香枣香粽香混合成的饕餮即将开始。

但是小学生的我还有一个任务就是要等到妈妈把品相好的粽子挑出来,按照每家十个粽子十个鸡蛋的分配原则分别装几个袋子,一家一家地分别送往住在台东的大表姐家,市南的二表姐家和住在四方的大表哥家里去。有意思的是街坊邻居们互相交换各家自制的粽子,一边比较各自的优劣,一边交流制作心得。这时我模糊觉得,在江米中加大米,不仅是为了口感,而是为了用更多一些的个数来制造这个的节日气氛。这应该是老百姓在计划经济时代的生活智慧。

如此,吃的过程就不怎么重要了。乐此不疲的准备,制作和分享大约是这个节日里最大乐趣。但是我还是喜欢捡出一两个用彩色线绳捆绑的粽子来吃,好像彩线给了同一馅料的粽子增加了不同滋味。直到多年以后,有朋友从南方送来包装精美的粽子,不同色彩线绳捆绑的粽子里面,包裹了不同的馅料,似乎印证了我童年对捆绑粽子的彩色线绳的猜测。

多少年了,我们已经不再自己动手包粽子了。随着市场上琳琅满目,花样繁多的粽子的出现,童年的乐趣已经不可重复了。那年(2012)端午前的一天,青岛的姐姐打来电话说:妈妈在家包粽子,我猛地想起,又是一年端午节了。那年妈妈都九十岁了,那时的身体还很硬朗。

于是很怀念煤球炉上的那口大锅,浓浓的粽香伴着家的温馨和童年的成长,海边家乡的日常琐碎,在初夏的日子里,萦绕在生活的记忆中,浸润着父辈的祝福,愿一世安康无虞。
2013.6.11

附注:我母亲曾经是一个小学的校长,后来到市北区干部职工业余学校当校长,退休后加盟了街道的一个小吃店,端午时节做了一批粽子批发给学校,被老师们吃出来是加了大米的粽子,很没有面子,就不再在店里充数了。2012年正月十五在北京我家里突发脑梗,虽然在北京世纪坛医院抢救过来,但是从此失去了意识,后转青岛市立医院ICU整整一年去世。这篇文章是在母亲昏迷中的2013年,应我部门世界语杂志月刊《Mikrofone》邀约而作,世界语原创。第一次给《世说文丛》投稿,为了不能忘却的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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