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岛是个海·“小马官”和“小龙人”

文 / 常约瑟

4/9/2020 5:59:53 PM

小马带我穿越时空

今年是2014年,农历马年春节前,我的外甥全家从北京飞来加利福尼亚州旅游,借此机会特意来探望蜗居家中养病的我。外甥有一个非常可爱的儿子名叫旺旺,恰巧属马,在北京芳草地国际学校就读小学五年级。听外甥说旺旺不仅是班干部,而且还是学校的大队长,三条杠的大队长!看着眼前这个聪明伶俐的本命年的“小马官”,我的思绪不禁穿越时空,回到了五十多年前的青岛,回到我们那些“小龙人”中间。

1959年与我一起进入大学路小学一年级的同班同学们大都生于1952年,是共和国成立后的第一代龙男龙女。按照中国古人对属龙生肖的算卦,1952年的龙属于行雨之龙,是长流之命。虽然劳碌奔波一生,却可以利达近贵,名利全双,衣食足用。另外,一生中还会有十年平顺,晚年大吉。
然而,命运似乎对这第一代龙男龙女们开了一个玩笑,这些福气并没有在我们身上应验。当我们十四岁读完了初中一年级,正值人生中求知欲最旺盛的年纪,所有的学校却对我们关上了大门。我们没有迎来本应有的“十年平顺”,竟迎来了十年浩劫。

小龙遭遇“潜规则”

度过了表面上风调雨顺的三年小学时光,1962-1964, 在我小学四年级至六年级期间,学生生活有了变化。学校开始向我们洗脑式地灌输阶级斗争的政治思想教育,让我们这些辨别是非能力还很有限的十岁至十二岁的孩子们产生了许多困惑不安。这些困惑不安后来转化成心灵上的创伤,它所产生的心理阴影,一直伴随影响了我的一生。
从四年级起,班上来了一位新班主任,蔡培业老师。截然不同于前任女班主任肖一言老师温文尔雅的个性,这位男性新班主任嗓音粗狂沙哑,性格喜嗔于色。他很年轻,个子不高,思路非常敏锐,是一位很敬业的老师。与那个时代的大部分教育工作者一样,除了教我们语文课之外,他把学校领导让他贯彻执行的党的教育方针、政治路线、忠实地带入我们的课堂生活中来。
在蔡老师的教导下,我们被要求向雷锋叔叔学习,读毛主席的书,听毛主席的话,无限热爱党,无限忠于党,党叫干啥就干啥,把自己“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为人民服务之中去”。
正当我满腔热血地学习雷锋,在幼小的心灵中立志去做一个革命的“螺丝钉”时,却发现这小小的“螺丝钉”竟也有生锈与闪闪发亮的优劣之分。原先由肖老师在一年级至三年级挑选的小“螺丝钉”干部们开始生锈,一个个地失去了他们昔日的光泽,被免去他们的班干部职务。取而代之的是一些学习成绩並不太好,但家庭“出身好”的同学。所谓“出身好”, 即出身于“红五类”家庭的革命军人、革命干部、工人、贫农、下中农子女。而“黑五类”,这个对地主、富农、反革命、坏分子、右派的统称,尽管当时还没有像文革年代中那么如火如荼地盛行于社会,却已经开始在中国千百万父母子女身上打上了“贱民”的烙印。“红,黑五类”,成为学校老师们在那个年代选择班干部的“潜规则”。
记得第一个被撤换的生锈“螺丝钉”是学习班长杨智慧。这个一年级时的尖子学生到了四年级时已被后来居上的男生们超越。她被免去学习班长的头衔,並不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但我不晓得失去了学习班长荣誉光环的杨智慧是否心悦诚服地接受现实,也不晓得她自己是否被告知丢失了学习班长的真正原因:究竟是因为她的学习成绩落后了,还是因为她出身于一个资本家的家庭?在那个人人都被要求向雷锋那样无限忠于党的社会风气下,没有人会关心一个孩子心灵上的需求。
失去学习班长头衔后,杨智慧变得沉默寡言,不太与其他同学交往。听说她的家在文革中被抄家,而带领红卫兵去斗争她的资本家父亲的人竟然是她自己。尽管积极地“大义灭亲”,她最终还是没有逃脱插队的噩运,被送到山东益都县的一个偏远贫困村子里务农。据说后来她在当地的一个液压原件小工厂当工人时自杀身亡了。她的死因众说纷纭,有人说她是因为失恋而轻生,也有人说她是被人毒害死了。年仅二十二岁的她死后不久,她的母亲也跳楼自杀了。这个认真、单纯、一度是我学习的榜样的女孩,最终成了我们这班龙男龙女中第一个英年夭折的同学。
小小年纪的我,眼巴巴地看着出身“黑五类”的小班干部被一个个地拿下,换上成绩不怎样的出身于“红五类”家庭的同学,让我一生中首次尝到这个世界上存在的不公平的滋味。班上有一位眉目清秀,喉清韵雅的女孩子,名叫唐新民。她不仅具有极高的歌唱天赋,学习成绩也不错,在一年级时被独具慧眼的肖一言老师挑选为文艺委员。可惜这么一个艺术天资极高的小龙女因是个“黑五类”子女,不可避免地成为清洗班干部过程中的活靶子。新上任的班主任蔡老师对同学们说:“听说这个唐新民功课不错,我倒是要考她一次看看她的学习到底好到哪儿去!”蔡老师的预言果然神准,平时在考试中屡战屡捷的唐新民,在这次考试中一败涂地。当她拿到了她在小学班上的第一个相当于D的五十分时,顿时委屈得眼泪汪汪。没多久,她即黯然失去了文艺委员职务。
六十年代初期的班主任在课堂上享有极大的权力。班上大大小小的班干部,从学习班长、体育委员、文艺委员、卫生委员,到少年先锋队小队长、中队长、大队长,无一不是由班主任独裁钦定,提升罢免。如果一个班上有幸碰上像肖一言老师那种任人唯贤的班主任,这个教育制度也许会在孩子们心中产生些正能量。可如果持有“生杀大权”的班主任任人唯亲,不分青红皂白只选择出身于红五类家庭的孩子们当班干部,其产生的负能量则会影响社会上一整代人的思维与行为。
在班主任蔡老师三年任期内,我们这班小龙人们随着“红,黑五类”的流行曲,顺服无声地起舞。那些在“潜规则”旋律中丢掉了班干部职称的“贱民”子女们,明知受到了不公平的处置,也只能自认倒霉,忍气吞声地把苦水往肚子咽。班长杨智慧的命运,是许多“黑五类”家庭子女在那个动荡时代的一个缩影。她的父亲对于她在文革初期六亲不认的举动一直耿耿于怀,甚至认为她大义灭亲的举动是由于患有精神疾病,曾差人把她绑架去一家精神病院。她死后父母也没有亲自去益都县追查她的死因真相,仅仅派了杨智慧的四姐前去草草料理了她的后事。
在任命班干部的“潜规则”中的既得利益者当然是那些出身于“红五类”家庭的孩子们了。他们当中尽管有些人学习成绩不是太好,却骄生出高人一等的优越。
五年级时,蔡老师把少年先锋队大队长的职位任命给一个女孩子。大队长是班干部中的最高职位,令每一个孩子心之神往。然而,蔡老师所钦点的这个女孩子在班上同学们心中的威信並不高。她个头有些矮,在体育课上显然无法与那些龙头高大的孩子们竞争。她学习成绩平平,无法与班上那些学习顶尖的小龙脑子们相比。我想蔡老师钦点她为大队长的唯一正当理由就是“德”了。在中国,几千年占统治地位的儒家思想强调的就是一个德字,但当时的德字已经变了味道。披戴着“红五类”光环的同学就是“德”,他们具有先天的政治正确性。因为他们的龙种优越,根正苗红,所以享有优先特权。
说到“优越感”,实际上我还是从蔡老师的口里面第一次听到这个新名词。记得那时班上有一位男同学叫陈士庆,他是一个挺调皮的男孩子。并没有担任过什么班干部的职务,有一次蔡老师在班上批评他时,当众揶揄他有“优越感”。开始时我不太懂得蔡老师的意思,后来才明白陈士庆出身于“红五类”家庭,他的父親是一位共产党的进城干部。我相信在蔡老师的内心深处,是具有一个教育工作者的基本良知的。他心知肚明这种优越感会误导这些“红五类”孩子们。他之所以在那时仍以“潜规则”的方式去任免班干部,也是由于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只不过是那个动荡时代的一个过路人,乘坐在由伟大舵手驾驶的巨轮上,随波逐流地驶入极左方向的狂暴逆流。

小马行使明规则

思绪从上世纪六十年代回到眼下的2014年,我不禁把当年被蔡老师钦定为大队长的那个女孩与旺旺对比起来。
她,共和国的第一代小龙女,青岛大学路小学五年级,右臂披戴三条红杠袖章,少年队大队长;他,半个世纪后出生的小马,北京芳草地国际学校小学五年级。右臂同样佩戴三条红杠袖章,少先队大队长。
她,未经同学选举,由班主任蔡老师一手在幕后“黑箱作业”,钦点为大队长;他,由同学们民主投票中高票当选为大队长。选举期间老师没有参与施加任何影响。选举规则透明公平——高票者入选,低票者落选。
她,没有付出任何竞选努力,蔡老师“潜规则”的既得利益者;他,不仅仅要拿到本班同学的最高选票数,还需要到五年级其他班上拉选票。这就需要他毛遂自荐,面对着众多不太熟悉面孔,气宇轩昂地站立在其他班的讲台上发表自己的竞选演讲。
她,在班上学习成绩平平;他,是一个德智体都非常优秀的学生。他喜欢踢足球,是社区俱乐部少年足球队的前锋队员,经常参加社区的足球比赛。他的学习成绩在班上名例前茅,是个全优学生。他能言善道,曾经在“叶圣陶杯”第六届全国中小学生听说读写大赛中荣获一等奖。
她,高处不胜寒,拥有出身的优越感,却无法赢得多数同学的信服;他,人缘特好,班里班外广交朋友,长得又眉清目秀,神清气朗,不少女孩子把票都投给了他。
她,昔日雷锋叔叔的好学生,党叫干啥就干啥的忠实班干部;他,思维清晰,有独立分析、辨别是非的能力。有一次做家庭作业,朗读课文《狼牙山五壮士》,读着读着他自己乐了,自言自语道:“光他们打,敌人也不打。”
“舅爷爷,我的这个大队长的任期只有一年,而其他班干部的任期更短,只有半年。”旺旺润朗的声音打断了我穿越时空的思绪。在旺旺的眼里,大队长不是个什么了不起的头衔。高票当选固然是个荣誉,但任期一年后若低票落选,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因为这是按照明规则办事,没有“潜规则”式的黑箱幕后操作。
看着旺旺那甜美英俊的小脸蛋,我不禁思潮起伏,感慨万千。我没有告诉旺旺自己内心在想什么,因为我知道,即使我讲给他听,他那天真无邪的心也无法理解半个世纪前那些事情。他不会理解,为什么我们那班小龙人们,被硬生生地划分为“黑五类”与“红五类”两个对立的阶级;他也不会理解,为什么蔡老师可以用“潜规则”一手包办指定所有的班干部;他更不会理解,为什么我的班长杨智慧会大义灭亲,带领红卫兵抄了自己的舒适温暖的家,批斗羞辱了养育自己的亲生父母。
虽然我不晓得,以明规则选举班干部,在当今中国小学里属于个案还是普遍现象,但我分明已经从旺旺的身上看到了时代的进步,看到了国家的希望。 我们当年在蔡老师班上的那些小龙人们做梦也不敢想的民主选举,半个世纪后的小马驹们身上实现了。这些十一二岁的孩子们办到的事情,不正是他们的父辈们望眼欲穿,竭力去奋斗而无法实现的梦想吗?
我相信,当这些小马驹们长大成人时,他们将会把他们从小学习到的民主理念,去施政于他们生活的社区,服务于他们所热爱的乡镇、城市、企业、国家。他们会解开中国人灵魂深处的精神枷锁,勇于追求理想,忠实于自己对普世民主的信念。一个真正享有自由、民主、平等人权的中国社会,将寄希望于这未来新一代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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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扎特在春天弹出了疼痛(诗)

诗 / 梦中客

4/9/2020 5:41:48 PM

维也纳的冬天
住着一架钢琴
住着神,神爱的人
也住着神的原罪。

天才之子
行走于光的方向。
清醒的巴洛克
珍藏着疼痛的阴文。

教堂里
壁炉,窗外的路
攒够了温度
我却触到了金子般的哆嗦。

笑声,这个时候啊
从棺椁传来
从沃尔夫冈耳朵传来。

土块擦洗过的鞋子
一路紧贴梅花的视线
伞下的落红
期待新一轮涅槃。

黑白键是清亮的童声
在如水的手中
掀起春天的样子。

一双音符谱成的手
像坠落的羽翼
私奔到最后的归宿。

那一个个无名的迷乱
用一生的残忍
敲打季节的肤色。

雪所侵略的城市
扮演着人生的极点
多像沃尔夫冈的钢琴。

在响声浮动的春天
被玷污过的斗篷
遮不住城市的后遗症。

雪在发誓
雪在忏悔
雪在诅咒
雪是严父。

异域的人
拥有不了西洋乐点亮的星空。
陶瓷碗里的食物
永远牵动着温饱。

不能再做个不知悲悯的人
——王小妮说
那怎么洗也洗不净
眼神啊!

人类一切傲慢的时代
都蕴藏着大阴谋
每一个
都是时间的履历。

沃尔夫冈奉献了一双手
无需什么回馈
只需一架钢琴
就可以把一个完整的冬天惹泪流满面。

天才与疯子
隔着一层纸
理解着对方的心跳。

天才生下了疯子
疯子还是天才的父亲?
遥望着
我反复追问着。

暮色像锅里的药
所谓的暮色其实是黎明的音色
正在送一个正版的春天出门。

天空的领地
不属于鸟的踪迹
街头的口哨
是一种永恒。

神的故乡
神的墓茔
属于马铃薯一样的土丘
配不上一扇窗棂。

耶稣在受刑
没有特赦。
天才在株连
没有特赦。

莫扎特
用维也纳的钢琴
在色彩荡漾的季节
却弹出了疼痛。

定于2020年3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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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洲随笔(之六)

文 / 落叶知秋

4/9/2020 5:40:10 PM

比萨斜塔

乘车离开佛罗伦萨去比萨看斜塔。比萨斜塔与法国的埃菲尔铁塔、中国山西应县木质结构的释迦牟尼舍利塔并称之为世界三大名塔。埃菲尔铁塔最高;比萨斜塔斜而不倒;释迦牟尼舍利塔高67.31米,建于1056年,历经多次地震、雷击、炮火仍安然无恙,是当今世界上现存最古老最高的木构建筑塔。
比萨小城离佛罗伦萨不远,乘车半个小时就到了比萨的奇迹广场。它之所以被称之为奇迹,就是因为坐落在比萨大教堂之侧的斜塔。广场上的大教堂建于1064年。圆柱形白塔建于1173年。当初它不过是为点缀大教堂的补充之作,但因在建筑过程中的倾斜,使这座当初的陪衬物,反客为主抢了大教堂的风头,成为世界建筑史上的奇迹。
然而当看到这座举世闻名的斜塔时真有点失望——这是“塔”吗?与中国那些檐牙高啄造型美观的宝塔比起来,它不过是个乳白色圆形直筒的八层高楼。
导游介绍道,这座55米高的八层塔体建在只有3米深的沙质地基上。(欧洲建筑的塔层为双数,中国建筑的塔层为单数)当建到第三层时就开始倾斜,当时“停工”的意见占多数,但大教堂的红衣主教坚持继续向上建造。工程几经搁浅,终于在1350年全部完工,塔体的倾斜外观使它成为名副其实的斜塔,然而不可思议的重力原理又使塔体顽强屹立。自此之后比萨斜塔成为奇观,又因伽利略在斜塔上面做过震惊世界的物理实验,更是引发各地游客慕名而来。
出生在佛罗伦萨的天文学家、物理学家、数学家卡里洛·伽里略(1564-1642)继承了科学家布鲁诺、哥白尼的天体运行之说,一生致力于对宇宙的探索研究,坚持地球绕着太阳旋转之论点,反对教会所宣扬的“上帝创造的地球是宇宙中心,教皇是上帝派在人间的代言人”之说,因而被教会宣判为异教徒。在教会以绝对势力统治意大利及欧洲很多国家的中世纪,被教会宣判为异教徒就意味着被捆上火刑柱烧死。但是伽俐略不惧威胁迫害。
伽俐略在担任比萨大学数学教授的26岁那年,以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慨,手执两个重量悬殊的铁锤爬上了斜塔顶层,当着众教授之面,将一个重一百磅的大铁锤和一个重一磅的小铁锤同时投下来,两个铁锤同时落地,而不是如亚里斯多德说的相差一百倍,推翻了人们所崇拜了两千年的亚里斯多德的“物体从高处坠落时,因重量不同落地时间也不同。物体下落的速度和重量成正比”之定律。但这次成功的科学试验却被思想僵化、恼羞成怒的教徒们和学术权威们斥之为异端邪说,将年轻的数学教授赶出了比萨大学,从此伽俐略开始了在欧洲的流浪生涯。他在不断逃避教会追捕中,仍然通过学术演讲和著书立说坚持自己的科学论证而遭到教会的仇恨报复,于70岁那年被罗马教皇诱捕,关进宗教审判所。鉴于伽俐略数十年来在欧洲一些国家讲学的影响力,教会不敢像对待30年前的布鲁诺那样判为火刑烧死,而是在拷问室里残忍地对老人进行人身侮辱和酷刑折磨。奄奄一息的伽俐略出狱后双目失明,最后孤独地死在了佛罗伦萨郊外的山林之中。
现在,正是夕阳晚照,耸立在草坪上的乳白色斜塔在霞光的映衬下分外明艳。八层塔体上的廊柱像一圈圈门户环绕着圆柱形的斜塔,烘托着顶层的大钟。
仰望斜塔,仿佛看到了那个手执铁锤正在攀登的青年教授,仿佛听到了两个铁锤同时落地的历史回响——这证明科学真理的回响震撼着黑暗的教会,为那些披着神圣红衣、宣扬着愚民邪说的专制者敲响了丧钟!

威尼斯

坐上号称“水上巴士”的游艇向威尼斯水城驰去。
上岸后,来到威尼斯的圣马可广场。广场上游人如潮,地摊密集。地摊上多是中国人在推售廉价的旅游纪念品。小陈说这些中国人能吃苦,不计时间,廉价小商品直接从中国一些乡镇进货,生意胜过意大利那些小店铺商人。意大利人讲究享受生活,平时上班朝九晚五,双休日度假旅游。商人们抱怨中国人抢了生意却又无可奈何。
意大利人的商店里多是威尼斯的两大特产:假面具和玻璃制品。那些假面具做工精美,造型奇异,曾是欧洲王室贵族们专门用以舞会狂欢的艺术品。彩色玻璃制作的鸡狗鹅鸭、虎狮牛羊等动物可爱生动,富有情趣。
小陈给我们介绍了女导游小丽,然后约定十一点在广场钟楼下集合。
小丽说,这座举世无双的水城建于中世纪之前。难以想象,它的楼房地基建在亚得里亚海潮中的低洼沼泽岸上。那些被贵族社会歧视的下等人以顽强的意志用人力车运来大批的木桩和石头,在这海滩泥地中硬把一根根木桩、一块块石头密密深深地打了下去,年复一年,奇迹般盖起了楼房,建成了崭新的移民区。这片泥滩海水被疏通了泥沙之后,水路成为通向东方商贸的通道,威尼斯成为重要的港口城市。当时很多地区来此商贸的钱币不统一。于是精明的威尼斯人首创“以物代税”之法则:即外来商船通过河道时必须留下百分之十的货物以取代关税。威尼斯靠着这独一无二的水上交通和关税开始致富,财富积累使威尼斯在十世纪就成为一个独立的城邦。
居住水城的威尼斯人在开采了珍稀的天然水晶进行加工之时,发明创造了人工合成水晶,继而又发明了成本低廉的玻璃。在玻璃之基础上又发明了镜子、眼镜、放大镜、显微镜、望远镜。法国凡尔赛宫中昂贵的水晶灯,镜厅中的十七面大镜子,还有欧洲教堂,各皇宫的玻璃都是来自威尼斯。威尼斯人用独家秘笈生产制作的玻璃产品对世界各地贸易,从中牟取高利。
1797年拿破仑攻占威尼斯后,取得了富商家族保存了六百年秘不外传的玻璃工艺制作配方,将此工艺配方作为一份厚礼献给了他的岳父奥地利国王。此后玻璃由贵族的奢侈品逐渐普及,成为“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的平民用品。
导游带我们去参观古老的玻璃工艺厂。走进一座古旧的楼房,里面有简陋的机器。一位秃头顶的中年师傅打开电源开始操作。十多分钟后,看到机器内的容器中有橙色液体流动。中年师傅手拿一把长长的尖头摄子,把容器内粘稠的液体缠绕到工作台上,开始夹着这种液体左旋右转,上下拉动——像变魔术似的,一匹橙黄透明的小马呈现在工作台上。在大家惊叹之中,师傅又用摄子细尖挑开小马的眼睛和嘴巴,分开小马头上的鬃毛,理出尾巴上的细纹。小马形神毕肖,昂首站立,可爱极了。这时师傅拿出一张纸在小马身上一划,纸立刻燃烧。导游说,这时小马的体温也在五百摄氏度以上,需十多个小时后才能完全冷却。
我们崇敬地和这位工艺大师合影留念。
中午大家按时集合在广场钟楼下,小陈带团队来到楼区水道岸边,六人一组乘小船去水城内参观。撑船的帅哥们一个个身材修长健壮,穿蓝条海魂衫牛仔短裤,手执长篙立在船头。他们看到我团队中的那几个北京美女,激动地又是飞吻又是狂呼“妹(美)女,妹女!”争先把小船划近岸边。一个帅哥还脱下海魂衫吹着口哨向美女挥舞。在一片笑声中,北京美女笑着向那些船夫帅哥们挥手致谢,然后应“挥衫者”之邀,和美女同伴们上了他的船。在一片呼声中,赤膊小伙子穿上海魂衫向美女们连声道谢,意气风发轻点长篙,用意大利语唱起了《美丽的西班牙女郎》,将小船一路领先划向楼道。
小陈唯恐萱萱晕船,特意和我们同乘一船跟在最后。
碧波荡漾,阵风习习,小船悠悠向楼群中的水道划去。水道约有四米多宽,两边是四层建筑的砖石楼房。楼房外墙很厚,一楼窗下全是石头垒成,石墙根部长满暗绿色苔藓和一些贝类生物。楼的门窗镶嵌着锈迹斑驳的铁栏——这一幢幢屹立在水中的楼房历经了多少风云沧桑?居住在这楼房内的一代代人又有着多少命运的传奇?
小陈说威尼斯水城是世界建筑史上的首创奇迹,这里的人们迅速致富又是奇迹。楼群下面的木桩历经千年海水浸泡至今仍支撑着这些楼群更是奇迹——最早是那些船夫苦力、出狱囚犯,还有一些在城市无处容身的下层人来到这里,他们克服了上层社会强加给的种种岐视刁难,拼着生命向“不准卑贱人在陆地上盖房子”的命令抗争,在这海边泥滩上建起了家园。经过几代人的不断努力,威尼斯人又在这海滩楼群之中清淤挖河建成了十七条水路,汇成了清波荡漾的环城大运河,成为通往东地中海的商路要道。
在世界上大多地区处于战乱和贫困的中世纪,统治威尼斯的几届统治者却大力支持民众劳动致富,表彰那些为社会作出贡献的商人和工业科技的发明创造者,让成功者的榜样激励着渴望财富的民众去学习他们,去拼搏创造。在这人与环境的优化结合中,威尼斯凭借遥遥领先的商贸科技一跃而成为世界顶级富豪。
小陈指着那些旧楼说,千万不要小看这些楼房,它们都被列入了世界重点文物,要想在里面租住,比五星级宾馆还贵。因为这些楼房很快会倒塌消失,所以现在来威尼斯的旅游者与日俱增,就是为了观赏这座曾在资本主义萌芽之时就取得了辉煌业绩的最后危城。
小船游览了楼群向大运河划去。大运河水面宽阔波澜起伏。众多小船在水上载歌而行,不同语言的歌声在水上飘荡,我团队中的东北美女和小伙子们合唱起了《纤夫的爱》,引发周围游客阵阵掌声……
我船上的撑船小伙指着水边一幢楼房,用汉语清晰地说:“马可·波罗”。
我们忙向撑船人致谢并抓拍镜头。
小陈说,这座带有红十字标记的楼房是旅行家马可·波罗的故居。当年马可·波罗带着威尼斯的玻璃制品飘洋过海来到元朝,元朝皇亲贵族们第一次看见这些精美的玻璃制品,惊喜地把价格昂贵的镜子称之为西洋镜,用它取代了传统的铜镜。《红楼梦》中的刘姥姥走进大观园也为第一次看见玻璃镜子而惊诧。
正如《圣经》中所预言的:“如果你得到一个,必将继续得到。”威尼斯人创建了关税、发明了水晶玻璃之后,又最早创作了世界著名童话故事《灰姑娘和水晶鞋》。故事中善良勤劳的灰姑娘受继母和姐姐的歧视虐待,然而她得到了神灵的帮助穿上水晶鞋去参加宫廷舞会,最终成为尊贵的王妃。这个童话讲的是灰姑娘,实际上却是威尼斯人命运转折的自我写照。该著作被许多国家改编翻译成各种文字的版本和电影蜚声世界,使威尼斯这个工商城市也注册于世界文学艺术殿堂。
小船沿着大运河又划向楼道。在这即将上岸之际,我们再次举起相机,向这座充满神奇传说的水中古城多角度拍照致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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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近比萨斜塔

文 / 陈瑶本

4/9/2020 5:35:39 PM

亚平宁半岛北部,阿诺河入海处,有一座城市叫比萨。它是物理学家、天文学家伽利略的出生地,这里还有被誉为世界七大奇景之一的比萨斜塔。
2010年6月7日,我们慕名来到比萨,参观斜塔。


比萨斜塔

比萨大教堂建筑群坐落于比萨城北绿草如茵的奇迹广场,由主教堂、洗礼堂和钟塔三部分组成。主教堂东西长100米,南北宽30米,墙面用深红石和云石砌成,宏伟而华丽。洗礼堂是一座圆形大理石建筑,采用白绿相间的水平层构成墙面,顶端是半球形的锥台,一圈精巧的哥特式尖券环绕着中央穹顶,美丽又大气。钟塔位于比萨大教堂的后头,是一座8层的圆柱型建筑,高54.5米,直径16米,用白色大理石砌成。中间六层形制完全相同,每层外围都有30根圆柱形成的回廊,两柱间形成一个个拱形券门。收缩的顶层内有一口大钟。
钟塔始建于1173年,当建到三层时,发现地基不牢,下沉不均,因此停工。一百多年后又开始续建,1372年竣工,这时经过塔顶的垂线足偏离塔中心2.1米。经过数百年岁月的流逝,钟塔的倾斜度不断增加,塔顶中心点已偏离垂直中心线4.4米,倾斜度已经接近6度。因此,钟塔的名字渐渐隐去,斜塔的名字越叫越响。终于,“斜塔”取代了“钟塔”。
传说伽利略1590年曾在塔上做过自由落体实验。
斜塔,是一件不合格的工程。然而奇怪的是:高大巍峨、富丽堂皇的大教堂和洗礼堂这些合格的主建筑少有人知,而不合格的附属建筑斜塔(即钟塔)却声名远扬。这是为什么?是因为伽利略在斜塔上做过实验吗?伽利略在斜塔上做实验只是传说,是否确有此事,还有待专家考证。而且,有的游客根本不知道有这回事。其实,重要的是一个“斜”字,“斜而不倒”才是关键。这真是一斜值千金!它的名声不但远远超过了比萨大教堂的的主体建筑主教堂和洗礼堂,世界上多少“正”塔,有的比它高(如美国的华盛顿纪念塔高169米),有的比它美(如就在它身边的洗礼堂),却没有它的名气大。正所谓物以稀为贵。君不见,印刷不是就有瑕疵的钱币其收藏价值远远高于印刷完美的普通钱币吗?就是这个道理。这座建筑史上的败笔,却因祸得福,成为世界闻名的奇观。
自从斜塔诞生之日起,就开始了一段不断地倾斜和不断地维修的较量。人们绞尽脑汁,千方百计,提出种种挽救方案,目前已达8000多种;但却只是煞费苦心,没有一个能够实施到底。因为,“扶正”也许容易,“保斜”而且“斜而不倒”却难以实现。
难能可贵的是,1972年比萨发生地震,很多堂堂正正的建筑应声倒地,而斜了整整600年的斜塔却依旧巍然屹立斜而不倒,好像有意和物理学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这不能不说是人类建筑史上的一个奇迹。当年因钟楼不正而停工的建筑师皮萨诺先生地下有知,应为自己的胆小而惭愧了;继建此塔的毕多默先生的在天之灵知道今天的奇迹,该当含笑九泉了。
虽然是星期一,塔上塔下的游客还是络绎不绝。游客们纷纷在斜塔的倾斜方拍照,两手前伸,身体倾斜,做用力推塔扶正状;幽它一默。只要选择的位置和角度适当,拍出来的照片还真像那么回事。
当然,我也请同来的朋友为我拍了一张;不过,只是本人与斜塔的合影,没有附加任何动作,正襟而立,一脸严肃。
2010年7月1日写


“蹬”与“扶”,距离产生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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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旧歌行十八章)

诗 / 文健

4/6/2020 9:29:58 PM

惊悉尹铁铮先生过世

泽涸困鱼鲲化鹏,铁骨铮铮宜谤名;
誉声满世我更哭,垂天之云去东溟。
人间心枯待霖雨,催促天公须匆匆。

闻贤德学兄过世

榮极辱极起一点,无此一点荣辱何?
前辈吞声忍耻过,后代扬眉吐气多;
用血洗血泪更甚,以牙还牙齿皆豁;
鸿雁掠云躲饥饿,麻雀穿檐求安妥。
刘墉嫡后贤贤德,祖传端砚谁来磨?

2010年初三弔四川三星堆

大海曾经是岸崖,强盗君王王婆瓜。
月母失忆作小兔,日公讹传生老鸦。
财富久炫驯野蛮,暴力陡胜损文化。
回首碧波盖足迹,广汉还有杜鹃花?

海宁吊王国维歌

南面不观钱塘潮,北面不访古妓寮,
不理乾隆陈閣老,瞻仰静安不逃票。
先生易经卜辞考,文献实物相对照。
先生终将天心晓,航行到岸伤无聊。
先生楼顶齐墙高,影视戏说难骚扰。
如今信息成本小,先生楼窗封绿草。
幸有晚春风偶到,先生摇椅轻轻摇。

四月二十二日悼田编审(2014)

鲁迅旧居不远处,毗邻段氏执政府,
古代服饰研究室,人民日报职工居,
我在此处识先生,慎为农民编读物。
百花放日春天少,一充右派悭言语。
五冬六夏一床书,书中竟无黄金屋。
先生记得故箴言,阎王不叫自己去。
此去始觉京师黑,幸有先生照心路。

零五年十月二十八日闻雕刻家王晶珉辞世

死别伤怀酒难救,盐入伤口,疼杀骨透。
神鬼顿失竞争手,绝代雕镂,世不再有。
先生奉亲尤纯厚,生怕无后。竟不留后。
终得知音欲结俦,喜礼未就,独自撒手!

蛇年十月二十三日惊悉柳絮林荣过世

当年中国穷为天,梦外难求油肉蛋,
吾儿诞生月子里,营养食品粟米饭。
林荣为此省却儿女餐,鸡蛋十枚金不换。
吾儿受恩过不惑,林荣今晨竟登仙。
林荣林荣画家医生称双艳,同窗无不葵藿羡,
升天登仙尔莫哭,华佗范宽为同班。

令儿焚纸钱

郊野踏青纷纷然,何以聚集杨柳天?
先祖趁暖衍人后,后人依期奠祖先。
一代蠢驴毁清明,千年神龙蛰幽暗。
纸楼纸车纸彩电,新火一把铸中原。

清明

猪怕减肥人怕胖,美女偏遇武大郎。
大郎烧饼大发展,开了上百连锁店。
翻江倒海一句话,大恩大德施小钱。
昨日清明心肠软,烧纸三刀作善款,
神鬼个个怀感激,回报伟哥变二郎。

临清明思山东失路英雄

每岁岁头琅琊初,金乌玉蟾诞其处。
羲炎敬导日月飞,孔墨恪守仁爱路;
阴谋应当推吕尚,诡计还该数孙武。
举目茫茫皆归汉,我为田横何处哭?

清明节歌

万金一尺骨灰穴,郊外公墓蜂巢叠;
上天须攀摇钱树,入地必碎储钞钵;
范宽浓彩画冥币,苏轼宏论堪舆学;
可爱胚似达尔文,坟茔开发枯心血;
清明节,清明节,
如今伟人标杆唯有富豪榜,
长眠之地轻不可!

清明过东海县歌

夏鲧僣越谋立己,擅自理水遭舜殛;
鲧化黄熊入羽渊,禹逼帝舜死九嶷。
洪水一去四千年,东海羽渊今干矣。
羽渊山下冢累累,舜裔禹裔难辨晰。
先人你死我活斗,后人或结好夫妻。
呜呼,福利一帮杀万帮,辜负清明祭扫日。
山下纸钱摇杨柳,舜得禹得皆可以。

连云港怀古

今来苍梧野,寻觅帝舜踪。
触目摩天楼,贯耳马达声。
虞风凉仍续,新柳绿又萌,
满目时尚人,男女辨朦胧,
龙嘴吐语凤,凤唇喷烟龙。
虞舜在何处?霓虹蔽夜空。

和大江荆昱田畬癸巳清明

清明时节扫墓天,理想烈士泣九原。
红爵荫子分国库,君主二奶膝上盘。
电视定格秀宪政,跑步机头行肃贪。
借问海瑞坟何在,权威考证是盗泉。

同学见面,说我们已无望了,因作

三月雨,催春去。
昨天幸見同窗读,
他道人生到此前景枯,
只能听之任之等日暮。
呜呼,何须抱怨大好时光去不复。
三月雨,润前路,桃花谢红桃坐固,
桃心涵子待核熟,桃树成林须种树。

羊年清明咏

扫墓天,拜墓园,
理想愿望值不贬,
民俗清明焚纸钱。
才厚祭祖允发财,
永康通神许达官。
莫说工人天生憎华贵,
资产众有炫清廉。
多吃多占人本性,
但求国肥不壮外国田。

清明引二首

年年纸钱敬鬼神,只祈民主化春霖,润绿墓地慰故亲,弔言少咒赵家人。
财弱买栋冥楼焚,灰蝶代替自由论。身同綵鸢线牵引,付与清明多少恨。

狗年清明谣

晋文公(提倡通商宽农者)——
四面的路只留了一面,
凭一面等你自投罗筌。
要佐我霸业千年万年,
占下的江山让你也赚:
同志,绕地球亿万圈的金钱!
由我经纬这锦簇花团。

介子推(宁死不丢见识者)——
树周的蒿草还没拔完,
火舌已把我鹑衣燎燃。
靠谎言帮你一起盘算,
斩获了血税维护特权。
妈妈,今晨您煮的一钵禽蛋,
让我有力量背您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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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少华是大翻译家?

文 / 祁萌之

4/6/2020 9:29:26 PM

青岛的林少华因为批评方方,引来网上的一片批评。有人很是不解:“像林少华这样的大翻译家,怎么也能与孔庆东、连岳这样的人一种思想?”
林少华批评方方一事,大家说得够多了。这里不多嘴插言。我感到奇怪的是:林少华是大翻译家,谁封的?
当代中国翻译家多如牛毛。但像冯克利那样称职的翻译家没有几个。至于说大翻译家,在中国大概还没有出世吧。当代翻译界存在的普遍毛病是:翻译者大都汉语不过关。这些翻译人员误以为自己懂外语,又会汉语,所以就可以翻译外国书了。实际上这些翻译人员在翻译过程中,都是因为汉语造诣水平太低,而在文字表达中“捉襟见肘”。
林少华未能“脱俗”。林少华有点名气,是因为他翻译了日本著名作家村上春树的著作,沾了村上春树的光可以理解。却怎么可能因此就成了大翻译家呢?我不懂日语,不好说林少华翻译村上春树的著作如何。不过仅从林少华翻译成的汉语文字可以看出,林少华的翻译水平肯定很不怎么样。林少华的汉语文字表达能力属于很低的层次。可以肯定的是,他的汉语造诣绝无可能实现翻译作品“信、达、雅”的境界。
实际上一部翻译书,不必认真看其内容如何,只要翻几页,看看汉语文字,就知道这部书的翻译质量了。林少华翻译的村上春树的作品,我没有兴趣看,因为读着书中的汉语文字,总是感到别扭,让人不舒服。作为文学作品,语言不过关,内容是不必看了。
有次某学者送我林少华的散文书让我看看。出于礼貌我翻了翻。事后某学者问我林少华的散文写得怎样?我没好气地质问他:这样的文字垃圾你也推荐给我看!
我接着提醒那位学者:看林少华的散文就可以断定,他的翻译书不可能有好质量了。不仅他的汉语文字表达能力较低,他的写作水平更低。
学者又问:您看林少华的散文与大宋的散文若何?我说不是一个档次:大宋的散文情真意切;林的散文无病呻吟。
大宋的文字既有生活的底气,又有情感的档次;林的文字既“不食人间烟火”,又俗不可耐。
大宋的语言总是泛着一种让人愿意看下去的阅读魅力,说明字里行间内蕴着一种思想情感的力量;林的语言由于缺乏思想情感的力量而枯燥乏味,简直不堪卒读。
两人之所以有文章上的巨大差距,不是学历的原因,不是阅历的原因,不是职称与学位的原因,更不是名气的原因。而是他们的精神世界有着完全不同的面貌!他们的思想境界有着根本不同的审美取向!他们的襟怀有着旷远与狭隘的巨大差异。
所以,林少华批评武汉作家方方的日记,也就不奇怪了。我相信,不管给大宋多少钱,他也不会像林少华那样批评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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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蛋的口罩

文 / 杜帝

4/6/2020 9:12:38 PM

现在口罩不紧张了,我楼下的超市也有了,毕竟过了清明节,武汉肺炎不那么可怕了,时间给了我们喘息和转机。
谢天谢地,不容易。
记得我刚得知青岛市政务网能预订到口罩,非常高兴,武汉肺炎肆虐一个多月了,正是全国各地防疫最紧张的时候,作家胡保凯老弟在群里发了消息,也贴出了青岛政务网的链接。
我当然下载,关注,置顶,按照要求每天上午九点申请预订,结果九点的预订根本没戏,还不到九点一分,没了,我一次次地点击,一次次地刷新,都是抱歉无货,预订结束,明天再来。
没有口罩无法出门,我只好在京东和淘宝上搜寻,确实有,价格奇贵,最后我花一百多买了几个,战战兢兢从丰巢柜取出来,女儿撕开看了看,直接给我扔到了地下,说老爸你这是防雾霾的,看着挺厚,根本就不防病毒,毫无用处,被人骗了!
出力不讨好,心有愧疚,我终于在京东发现了防病毒一次性口罩,还便宜,25块钱10个,但必须先报名预购,每天上午十点开抢,如果抢上,会给你发通知,进入预付款名单,晚上八点再抢,争取进入正式的付款名单。
我全力以赴严阵以待,老婆孩子一块上阵,争取进入预购名单,每天的九点五十七八分后,我们都在京东页面上噼里啪啦摁个不停。
女儿早就告诉我,爸爸啊,你别那么老实,什么准时才行,还有已满停止,你抢起来什么也别管,提前就双手拼命地按,毫不懈怠,穷追猛打,只有这样才可能入选。
我喏喏。
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终于抢到了!老人不怕吃苦,干活还是一把好手。
我沾沾自喜。
京东页面提示,我已经拿到预订,可以参加晚上八点的预付款,如果再次抢夺成功,就能顺利付款,买到十个一次性口罩。
这天晚上我不敢喝酒,一门心思在网上抢口罩,其实是花钱买口罩,一分钱也不便宜,但现实就这么个情况,有钱难买紧缺货,你无可奈何。我决心再接再厉,锦上添花。
那些天出门必须戴口罩,有人发视频说戴口罩习惯了,突然有一天出门忘了戴,感觉跟光着腚似的,颜面尽失。
离晚上八点还有十多分钟,我就把手机打开到京东页面,提前一分多钟,我就在预付款那里死命地按。
我必须拼了命地忙活,一家人性命攸关,咱一家之长,怎么能不拼命?
结果还是不行,好像没几秒钟,页面显示已经结束。
后来我查了一下,上午十点进入预约的有三十万人,晚上八点预付款只能接受一万人,说是口罩供应量有限。
我非常侥幸地挤进了三十万人的大名单,可是在最后的付款名单前一败涂地,被又一次无情地淘汰,和青岛市政务网一样,前功尽弃,一次次指头酸痛地无效劳动。

有人给青岛政务网提意见,说每天如临大敌全家上阵,结果没买上一个口罩,即便预约定上了,也要到指定药店排队交款取货,麻烦多多,你们就不能学学日本,免费给老百姓发几个吗?
一个叫“魔女阿俊”的,好像以前是青岛晚报的记者,她在网上发文质疑,青岛市政府从卖高价口罩的一些药店那里,已经罚款数千万,这些罚款为什么不能拿出一部分给市民买口罩?国难当头,纳税人竟然毫无福利补贴可言,网上的排队形同虚设,你们官员能坐得住吗?
我在后面点赞支持,马上转发,结果不到半个小时,魔女阿俊的文章被贴了个红叹号,风沙的无影无踪。
我很奇怪,只是一点建议啊,而且不乏正能量,是谁那么心虚?他们心虚什么?
其实口罩不值钱,也不是什么高科技,世无英雄遂使竖子成名,特殊时期的怪诞而已,事后必成笑料。
我一次次买不到口罩,他们假惺惺地在网上发售,最后有几个人能买到?他们为什么不回答市民的问题?哪怕大大方方地站出来,解释一下也好,结果至今一声不吭。
2020.4.6.下午于青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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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给妻子(诗两首)

诗 / 陈力

4/6/2020 9:07:59 PM

妻子终于安然出院了,诗以记那些难忘的日子……

写给妻子

将你的手
轻轻 轻轻的握在
我的手中
此刻 我能做到的
也只能是——
心痛的
望着你的眼睛

啊 我不知道
不知道
怎样才能帮帮你呢
不知道
该怎样
才能帮你减轻
哪怕是
一点点的
苦痛

我不知道
这世上可有办法吗?
可有办法
将我的血脉
和你的血脉
迅速的

相连接通
我愿意
我真的愿意
将你难耐的痛楚
顷刻间
一点不剩地 传递到
我的身上
让我替你来
承受
这份苦
这份痛

可我 可我
做不到啊
眼下
我能做到的
也只是
静静的坐在你的身旁
轻轻轻轻的
握着你的手
将满心的疼怜
化成满眼的 柔情

题妻子的一幅照片

照片里的你
正凝视着
眼前 那一湾碧水
留给我的 只是
一个柔弱的后背

真想——
轻轻轻轻的 走近你啊
为你 伸平衣领
为你 拢起散发
不让 它遮着
你的眼
你的腮
你的眉

真想 为你抚平
额头上那一丝
淡淡的 疲惫

是的 我们已不再年轻
眼下
时已逢秋
天已过晌
人逾半百

想说
这说明了什么呢
只能昭示
我们已经
走过了好多的路
翻过了好多的山
涉过了好多的水

想说
时间永远不能阻止
心的吸引
心的留恋
心的追随

想说
眼前 还有
好长好长的路要走呢
来握着我的手
即便走在路上
让我们的心
也傍在一起
轻轻地
依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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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巴传奇(外二首)

诗 / 在海一方

4/6/2020 8:59:28 PM

“神就照着自己的形象造人,乃是照着他的形象造男造女。”(《创世记》1:27)

“耶和华神用地上的尘土造人,将生气吹在他的鼻孔里,他就成了有灵的活人,名叫亚当。”(《创世记》2:7)

耶和华神说“那人独居不好,要为他造一个配偶帮助他。”(《创世记》2:18)

上帝是个灵
人也是
尘土和肋骨
人是具象的灵

一团泥巴
在世间晃悠
全身都是错码
糊住里面的灵

神造男造女
整合了灵命
你便学神吹出气息
有了泥巴的剧情

泥巴被感染
有快乐也有苦痛
伊甸之外
身心飘零

写诗
*——忆莱州崖上村之游*

土崖伸去
黄土立屏展开
形式感和信息
金平柿低垂的红云
南瓜田涌起的绿澜
崖上崖下
错落殷实的秋意

莱州随意
“在”是刹那的栖居
月夜幽梦里
土崖如橙色极光
飘带般美的曲线
描一笔
怅惘的记忆

松花江之梦
*——忆佳木斯之游*

佳木斯枕江而卧
梦入一种恒古的心迹
松花江歌吟揺醉满天星景
兴安岭松香是梦中的气息
那夜晚缪斯授第一堂课
爱的异象和超现实主义

一个不能回访的梦
不再从夜幕里升起
佳木斯一闪而过
遁入遥远的记忆
虽我听到江水奔流
虽我望见松涛砥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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崂山道士再生缘

文 / 胶澳子

4/6/2020 9:57:38 PM

自从清代蒲松龄的小说《聊斋志异》里写了一篇会穿墙的崂山道士的文章后,天下读书人都想来崂山看看那九宫八观七十二庵,一寻崂山道士的仙踪。
文化大革命之前的1965年10月,因战备紧张需要,崂山太清宫曾驻进部队,被当作解放军营房使用,庙中道士寥寥无几。
1966年,青岛三大院校的红卫兵从社会杀向崂山的百座道观,他们不拆庙、不拆墙,专砸神像。十几天的功夫,把数百座高大的神像,什么太上老君、吕洞宾以及海神娘娘等,统统还原成满地堆积的黄泥和黑土。崂山道士和道姑们抱头逃窜,崂山的九宫八观七十二庵一夜间变成了空庙。
深山里的山民(当时称人民公社社员)们也很会因势利导,他们把拆除神像的泥土一车车从庙里清运出去,填地种菜。如著名的下清宫等道观则一度变成了免费的旅馆。游山住庙不花钱成为当年的一项市民福利。
道士不知何处去,宫观庵里可种田。
那时进崂山游山玩水的人不但不用买票,还享受免费住庙的待遇。那年代“反对向钱看”的口号震天动地,谁还敢打收钱的资产阶级主意?
我的博友海妖的双胞胎兄弟是那时免费住庙的亲历者。他在我的博客留言里写道:
我曾在1967年的五一和国庆期间,两次去崂山。五一是夜宿在上清宫,“十一”夜宿华严寺,当时这些庙里,非但没有一个道士,就是我们夜宿的那个大殿里的泥胎塑像,都也几乎是一点痕迹不留的,被扫地出门了。不过,我还记得上清宫里除了有老古树之外,还真有聊斋里说的那个牡丹和芍药,不过我和当年正值风华正茂的同学,在那个上清宫的大殿里,夜宿做梦了整整一夜,也没盼来漂亮的花神。
神像化为泥土,道士不见踪影。道观成了游客的免费旅馆。这种状况持续了近十年之久。不过那时的人很少进山,因为游山玩水是资产阶级表现。
1979年4月29日为否定文革,被撤销三年多的国务院宗教事务局重新恢复设立。1980年,青岛市政府宗教事务处随即成立。市委统战部向上级打报告申请经费获准,大批资金很快到位,于是开始了重塑神像的浩大工程。不过花的这都是纳税人的血汗。
像对待文革受批斗的老干部一样,宗教局为文革被赶跑的道士落实政策。有些老道士已死,当年的小道士早已还俗为农民。他们做梦也想不到政府会三顾茅庐似的请他们回归道观,摇身一变成为当家的资深老道。
据当年在青岛中山公园分工常驻太清宫的武先生回忆说:当年恢复道教之初,道士们史无前例地享受到了国家工资待遇。市政府宗教事务处把工资款拨给中山公园,由他们为崂山道士代发工资。
有的道士因有家眷不愿归庙,政府就安排他们以道士道姑名义全家归庙。据武先生回忆说,太清宫新回来的五名道士中就有两名是夫妻。五名道士其中包括从胶州请回来的道长匡常修。
听说有工资,许多农民从远方赶来要求进庙当道士。他们是挣工分的人民公社社员,一辈子没享受过公家发的工资。加上恢复宗教祭祀后有了香火钱收入,道士们也就不需要国家的工资了。他们摇身一变成为收入颇丰的神职人员。
前几天网上发布了十个旅游不要去的臭名昭著的景点,其中就有崂山。今天的崂山道士队伍已经非常庞大,因为借旅游敛财,崂山道产已经坐拥千亿。庙里的小道士们个个手持苹果手机,不必劳动,不必经商,笑嘻嘻坐收香火钱,这也是一条发财致富之路!
送香火钱的人排着长龙,来自全国各地,还有众多海外赤子。
谁是崂山道士的再生父母?

参考资讯
1966年6月1日,《人民日报》发表社论《横扫一切牛鬼蛇神》。
1975年5月30日,国务院发文撤销国务院宗教事务局。
2013年4月11日—12日,青岛市佛教道教教职人员培训班在市社会主义学院举行。有40多人参加了培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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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信(中篇小说连载之十·结局)

文 / 保罗

4/6/2020 8:32:41 PM

眼睛圆睁着,脸皮发青发灰,黯淡无光,活像一座木雕。老葛躺在病床上,病房就他一个病号,两边的床都空着。吊瓶,继续滴。左边的鼻孔里插上一根管子,是氧气。老葛的双眼大而失神,眼珠子一动不动。受了莫大的刺激?仿佛是。更像是植物人。旁边有个陪护的——女汉子。
刚才的开颅手术没做。病人突然间起死回生。“噌”地下,坐起来了,把拿小剪子柳叶刀的小护士吓了个半死。做了个脑部CT,一看,这不没堵!只是病人老这么植物人,或者说老年痴呆,医生也纳着闷儿。最后说先观察观察吧。看来老葛跟人家病得也不一样,比较奇葩。
女汉子此时把自己当成了老葛的老婆,那股子恩爱和矫情,叫女汉子的女儿都看不下去了。女儿走了。女汉子继续执着地给老葛当管家婆。
医生叫喂流食,就是稀饭。女汉子熬了一大锅。
喂,小勺送到嘴边,女汉子的眼里噙着泪。嗨哟,病号竟然张开了嘴。简直是奇迹!爱情感动了天和地。女汉子的眼泪哗哗的。
一口,再一口,又一口,吃得还挺香,喉结在那儿动。女汉子哭着哭着又笑,抹了一把面颊上的泪。这次是激动。毕竟心爱的老葛又缓过来了。
吃了满满一碗粥,看来还想吃。女汉子转身去盛饭,病号的脑袋竟然也能跟着转过去看。大眼睛愣愣地睁得溜圆。女汉子刚转回来,大脑袋也马上恢复到原状,直挺挺看着病房的天花板,像一具僵尸。
病人的恢复出乎意料,稀饭连喝下三碗。又开始咿咿呀呀地叫,仿佛一周岁学话的孩子。“嗯嗯!”眼神儿要表达意思,手比划了起来。这叫女汉子又惊又喜。看来没事儿,女汉子在心里双手合着十,闭上眼睛口里念念有词,许下了一千个愿。肯定是老天爷在帮忙,肯定是医生误诊啦,幸亏没开颅,女汉子这会儿坚定不移地认为医生大部分都是庸医。
到底拴没拴住?老葛的手势和动作,叫女汉子又搞不懂到底是啥意思。他的手指头指着,举起的手臂非常艰难,在颤,颤,像是费了老大劲儿,不过坚定不移,仿佛要死不瞑目。方向是正前方,“嗯嗯,嗯嗯!”嘴里还不停地叫。眼神儿也直直的,像两颗绿豆。女汉子还是搞不懂。
女汉子朝老葛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又回过头来,朝老葛摇了摇头。
“嗯嗯,嗯嗯!”两颗小绿豆继续发直发愣,瞅着正前方,正前方,指着的手指头继续颤。
“到底要什么呀?”女汉子自言自语着,转过了头去。
就在她转头的这一小会儿,床上的病人突然放下了胳膊。与此同时,另一只手抬了起来,给那只揉。估计是累酸了。
嘿,这病人,厉害!
女汉子要回头了。揉胳膊的手马上放下了,那只胳膊也同时举了起来。
“嗯嗯,嗯嗯!”继续。
这叫女汉子几欲垂泪。对自己的鲁莽行动更加后悔了。
“嗯嗯,嗯嗯!”绿豆眼儿绿得要发芽了。
“老葛,你到底想要什么呀?”女汉子这回站了起来,她想把包里的东西都拿出来,一样一样地递给老葛看。正前方床头的位置冲着的壁橱里有个包。
翻,东西都掏出来了,女汉子在包里找来找去也没找到老葛合意的东西。女汉子背对着老葛继续找。床上躺着的病人突然伸出了一只手,摘下了鼻孔里的氧气管。眼神儿表情急得呢,像是给女汉子后背来上一巴掌。
“是手机?”女汉子突然眼睛一亮。
她终于搞懂了,她看见,在包的下面,有一部华为手机,老葛的。
女汉子一把抓过了手机,欣喜地转过头来,“是要手机,老葛?”
“嗯嗯!”床上的病人竟然点起了头。
女汉子一步跨到了床头,“想看微信?”女汉子不愧是老葛的红颜知己,这时候竟然理解老葛想看微信。
“嗯嗯!”病人又点着头,那双小眼睛也不绿了。
女汉子帮老葛打开了微信,一条一条地往下翻。老葛的眼珠子动起来了,闪着亮,上下,上下,看得很认真。是在找什么东西?大脑袋还跟着点头呢。
是不是疯了?女汉子又开始飙泪了。
“老葛,我对不起你!我不该刺激你!我其实那是吓唬你呢。哪能发你的裸照啊!”女汉子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你没发,确实没发?”病人突然开口说话了,一双眼睛睁得仿佛看到了女汉子的心里。
“老葛,你能说话了呀!”女汉子笑了起来。
“真的没发呀!”
“真的呀,你看朋友圈儿!”
“我再瞧瞧!”
病人又能坐了!坐了起来,还四平八稳。手指头刷着屏幕,刷,刷,动作简直麻利得要命。女汉子也赶忙凑热闹,上前一步坐到了老葛身边,俨然一对情侣,虽然那脸上的皱纹实在是多。
“嘿嘿,真没发啊!”老葛转过头来,瞅了女汉子一眼,憨厚地一笑,笑容比“病”之前还灿烂,轻松得仿佛是在家里拉票和点赞,或者说刚抢了一个二百元的红包。
“真没发呀!”女汉子紧挨着老葛就像一个小姑娘。
“那你折腾个啥呀!”老葛继续憨笑,盘起了腿。
“不都叫你逼得啊?”女汉子的双颊泛出了红晕。
“这倒是!”
“嘻嘻!”
看来两人和好如初了,女汉子挨着老葛正想亲热亲热,老葛突然伸腿要下床,“我尿尿去!”
“我扶着你?”
“不用不用!”
老葛真的自己下床了,不用人扶,一个人就去了洗手间。步子也矫健。马桶冲水的声音哗哗的,老葛在里边洗手洗脸也哗哗的。女汉子吃惊得捂住了自己的嘴。
老葛在里头一边洗脸一边笑,镜子里的大脑袋也泛着光。擦完了脸放下毛巾,推门一出来,一抬头。哟!
是女汉子,拤着腰,一脸的杀气简直要把老葛给吞了。
“老葛,你装什么疯,装什么病!”女汉子竖着的那两根眉毛像两把刀。
“嘿嘿,嘿嘿!”老葛就是憨笑。
“我叫你装,我叫你装!”女汉子上前一步就揪住了老葛的耳朵。
“哎哎,医院里呢!”老葛继续憨着笑,眼里开始透出了热。抬手一掰女汉子的手指头,摆脱了。女汉子伸手又要打老葛,老葛弯腰闪避,后退两步绕到了病床后面,女汉子追了过来。老葛一着急,一扭头,赶紧,床上抽过来白枕头,抱在胸前。白枕头可以当盾牌。
“别闹了好不好?”
“哼!”
女汉子又追了过来,老葛退无可退,眼看着马上就要扇上耳光,肯定是,老葛这么认为。老葛急忙闭上了眼。
“哼!”女汉子只是嗔怒。老葛马上感觉到了,睁开了眼睛,女汉子一双杏眼正在含情脉脉,是气消了。老葛也笑了起来。
白枕头悄悄滑落在了地上。心跳得腾腾的,老葛一把抱住了女汉子,女汉子顺势也依偎了过来。
四只眼睛闭了起来。嘴对着嘴。大脑袋上泛着红光,双颊也泛着红光,是女汉子的。嘴唇贴上了。老葛现在胆儿大了!色胆包天!
“哎呀,不好!”老葛突然睁开了眼睛。就像是有种感觉,他朝窗外一望,其实也是不经意的。有个人,正急急忙忙地往病房里赶,脸色像苦瓜。“我妹夫来啦!是我妹夫!”
“啊!”女汉子慌忙睁开了眼睛。
“这个瘟神,就是叫他给气的,”老葛咬着女汉子的耳朵叫女汉子都几乎听不见,“给他们老板发贴子,发朋友圈儿,说老板在外头乱搞,还受贿贪污!他来干吗,是跟我要证据,叫我站出来作证。不行,病我还得装!”
说着,也不管女汉子,老葛一个箭步就跳上了床。盾牌枕头也急忙塞在了大脑袋的后头。双眼圆睁继续直挺挺地又像是一具僵尸。女汉子也急忙给他盖上了被。
不用细说,女汉子马上明白了。这会儿脑子也不木了,动作也快了。夫唱妇随。
很快,妹夫的苦瓜脸出现在病房里。不过看着妹夫的脸,老葛又很奇怪:咦,怎么现在不苦瓜了?
噢,老葛马上明白了,不用说,是发了朋友圈儿,出了气,解了恨,眉头舒展开了,所以自然就不苦瓜了。说苦瓜脸那是从远处,看着像苦瓜脸,有那么一轮廓。其实是脸上,长期保持苦瓜姿势造成,根源还是在于苦瓜脸的生长发育期,实在是太长。而恢复到本来面目才不到二十四个小时。
妹夫现在是容光焕发。
主要是眼袋,没了,眼白里的血丝,没了。肯定是休息得不错。下巴刮得精光,脸上的皱纹儿也给填平。一张脸像刚刮完腻子,光溜滑。脸上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热量,脸上每一处皮肤也都焕发着荣光,还闪着亮,特别是体现在前额上。精气神儿,焕发!
“哥,嘿嘿!”妹夫看了一眼老葛说,兴奋地一笑,又带着点儿不好意思。见没反应,才又朝女汉子笑了笑,把一束鲜花递给了女汉子。女汉子接下,放到了床头柜上。
“不太要紧吧?”妹夫只好问女汉子,以为老葛是听不见,给拴住了。
“哦,还行!”女汉子不好回答,只好应着,又慌忙笑笑。
“那辛苦你啦!”妹夫是客套。
“哦,你放心!”
这时老葛那俩眼珠子不停地来回动着。老葛想引起妹夫注意,叫妹夫觉着自己病很重,需要休息,赶紧走人。可妹夫今天不知犯了哪门子邪,话还挺多。俩人只顾说话,都没注意老葛。老葛就继续努力地运动眼珠子。老葛又有点儿急眼,妹夫跟女汉子唠嗑他觉得不爽。
“咯!”老葛咳嗽出一声。
这下管了用,女汉子急忙弯腰照看老葛。“啊、啊!”老葛的眼睛又开始发直,嘴里也咿呀地叫,嘴角流出不少口水来。女汉子急忙拿过纸巾给他擦拭。这幅样子,连女汉子都觉得老葛是不是又犯了病。
老葛又伸出了他的手——鸡爪子,“啊啊……”
“哥!”妹夫一步抢到床头,蹲下了。
妹夫是害怕了。
“哥,都怪我、都怪我呀!”妹夫握着老葛的鸡爪手说,都要哭了,“对不起你呀,对不起你!叫你害了这病!唉,其实,我也是没办法呀!如果再不弄这小子,你大妹妹就疯了呀!”
一听这话,老葛的鸡爪手不抖了。到底怎么啦,快往下说!老葛心里着急地说。
可妹夫忽然又不说了。
老葛的鸡爪手又开始抖了。说下去!他急得要命。可是没用,妹夫站了起来,他是突然间意识到:跟病人说这些没用。
“到底怎么啦,怎么大妹子都疯啦?”女汉子这时插话道。好,幸亏有女汉子!老葛偷着笑。
“唉,一言难尽,一言难尽啊!”妹夫的眼圈儿里转着点儿泪,但在女汉子面前他不太想说。
“你是来……你是来,录音的、录音的……”倒是老葛关键时候开了口,伸出的一只手还是像鸡爪子,还是在那儿颤颤巍巍。声音很低。
“哥、唉!”妹夫急得两滴泪终于掉下来了,老葛的激将法管用了,到底是大微,“我实话都告诉你吧,”妹夫看了女汉子一眼说,“嫂子!”开始叫嫂子了,“您也不是外人,当着您的面儿,我就把我这几年的苦水倒一倒。唉,说实话,都是叫俺家这个狗娘养的杂种处长给害的!这事儿,还得从三年前说起!那会儿,这个狗杂种才刚调来。来了就跟我不对付。咱这人直嘛!也不知道给领导抬轿,更不知道给领导过年过节送礼!就整我。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大会上也点名批评,整小鞋儿我穿。科里原先有三个小青年,给弄走了俩,换上一个老的,还差三年就退休啦!妈的!然后去年年底,更厉害,直接给我弄了个不称职!扣了钱啦,一万多哪!这下好,副处长一时半会儿也不用竞争啦!所以,我不得给他发朋友圈儿?不弄他我就得死!我死事小,当然也不小。在台上,他得祸害多少人哪?!俺科里的:老Y,和小X。钱也给扣啦,也不称职呢!”
“这确实挺严重的,非常严重!”女汉子听得直点头。
这时妹夫没发现,床上的老葛眼睛睁得更圆了。
“关键是你大妹子,”妹夫又说道,看了老葛一眼,“听我回家这么一说,一天天的,心情也不好啦!她内向!最近,在家里都抑郁啦!你说,我能不弄他吗?关键他不是清官啊!”
“嘿,你小子,怎么不早说?”噌地一下,老葛从床上坐起来了。
“哥,你这是……好啦?”妹夫给吓了一跳,不过马上又惊又喜,睁大的双眼都超过了老葛的。
“我没病,都你俩害的才得了这病!”老葛两腿一蹬,踢开了床上的白被子叫道。
“那就好,那就好!”
“我找狗日的算账去!”老葛跳了下来,“狗日害得的我大妹子都抑郁了,这仇,得报,必须报!我这就找他去,给他薅光了头发,拍死这坏小子!妈的!”老葛嚷嚷着,唾沫星子喷了妹夫一脸。
“哎、哎,哥!”妹夫急忙伸出双手拦住了老葛,“哥,处长已经给抓起来啦,还有他的情妇。正拿着赃款逃跑呢,还没跑到机场,一抹儿给逮起来啦!监察委的行动可快了!”
“真的?”
“哦!”
“那我妹妹现在怎么样啦?”
“抓起来啦,小葛她病就好啦!”妹夫大笑了起来,这时彻底不是苦瓜脸了。
“好、好,抓个狗日的!使劲儿抓!”老葛狠狠跺了一下脚说。
妹夫的手机响了起来,妹夫一瞧来电。“哥,”妹夫电话先没接,而是转过身来先请示老葛,“是县里监察委副书记的电话。之前就说了:要来医院看你,估计是八成,来找你要情况的,你看……”妹夫此时倒是有点儿担心老葛了。
“要不,再躺床上,继续装?”女汉子更是为老葛捏着一把汗。
“我怕他们干吗?哼!”老葛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股杀气,“我正要找他们呢!监察委,不就抓贪官的吗?哼,我正要找他们呢?”
“找他们做啥?”女汉子问。
“开房的证据啊!我要提供!”
“你不怕啦?”妹夫说。
“不怕!我不但要把开房的情况告诉他们。我还要再揭发!”
“揭发什么?”妹夫和女汉子齐声说。
“揭发我们厂!”老葛继续咬着牙。
“你们厂?”
“是!哼,当年分房,我是凭本事!但是还有另外两个人,也是跟我一块儿的。说是上边的亲戚,领导的小姨子。那来那么多的小姨子?一个是给厂长行了贿,一个是跟厂长陪了睡!然后化妆成厂里的先进工作者,说商标设计一块儿弄的。呸!搭我的车,拿我当挡箭牌!这次我一定要揭发他们!”
“都过去的事了呀,好多年啦!”妹夫劝阻道。
“是呀,那不得罪人嘛!”女汉子更急。
“不行,我堵得慌,我就得揭发!现在时候正好!我找副书记去,我当面举报,我不用发微信朋友圈儿……”
三下五除二,老葛急急火火地换好了衣服,又跌跌撞撞地走出门去。“哎,你等等,手机……”妹夫和女汉子追了出来。
女汉子在前,科长在后,一前一后跟在了老葛后头。老葛的大脑袋继续闪着光,在医院的走廊里一闪一闪地发着亮。在等电梯的时候,女汉子的手机叫了一下,是微信。女汉子习惯性地一打开,女汉子不由惊叫了起来。
“老葛,你快看!”女汉子把手机递到了老葛面前。
“什么?”老葛的眼珠儿顿时也睁得溜圆。
是发给女汉子的微信,是老帅锅!
老帅锅发来的微信也是一个公众号。肯定不是好事儿!马上点开。哎呀,果然,里面竟是说老葛在开房的时候暴病身亡!
老葛“腾”地身子站得笔直。
“妈了个巴子的,我找老帅锅算账去!跟他文斗,不来武的。我也发一个公众号,马上!然后找律师,诉他,维护名誉权。根据《民法总则》!”
(连载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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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命团岛山

文 / 鲍岛居士

4/6/2020 8:28:58 PM

偶尔从电视中播出的一条新闻中得知,团岛山仍还藏在岛城最西头的海边,只是有些脏乱差,遭举报后被纳入了城管的视线,这对我来说是一个非常意外的惊喜。以前听说有个团岛山,但是一直不知道在哪里,说起来,这对于一个在岛城蜗居了60多年的老移民来说是不应该的,说出去会让人嗤笑,所以有了想去看看的强烈念头。
去团岛的公交车有好线路,我是坐着21路公交车去的。本以为既然是一座山,不管大小一定是很好找的一个地方,谁知下车之后打听了许多人都说不知道。还是用高德地图吧,可是按照高德地图的指引,却一下子把我带到了海边,一个部队驻地的后门处,有些沮丧。我在折回来的路上又向行人打听,这人是南方口音,但是很清楚地为我指明了方向,原来是在过海隧道入口的上方,进隧道口的两旁小路都可以上山。刚才我就是从里过来的。

我顺着隧道东面的小路往山上走,只是觉得比来的地面稍微高了一点,没有登高的感觉,山口的东边有一幢居民高楼,在这个风水宝地有建筑,心里觉得很新奇。隔着栏杆问院里的大嫂,这是什么公寓,回答是公租房。这是我没有想到的,可是大嫂又递过一句话,使我的心里有点堵。她说质量不好,房间太小。我能说什么?已经在风景区了,租住的费用又是那么低廉,站在窗前能看见一望无垠的大海,其他的就不能算是委屈了吧。

一面在心里思忖着一面就走到了山包前,一块石碑告诉我,原来这里还是西镇炮台山遗址。一片凌乱的灌木里竖着不少较高的小树,除了能认出槐树之外,其他的就一概不知了。水泥路边是一片高低不齐的平房,甚至还有木板房夹杂其中,远处是一个企业所在地,不过最令我感兴趣的是迎面而见的那座高高的碉楼。碉楼是用砖垒起来的,从底座开始就是红砖,原来抹的水泥外墙皮已经脱落得斑驳不堪,看起来年岁应该不会太长。正当我围着碉楼四周打量,上下观看的时候,想不到不远处用塑料网围起来的木板房里传出骇人的犬吠声,一声高过一声,响成一片,感觉能有几十条之多,这是不是电视曝光的流浪狗的聚集地?吓得我不容多想,赶快顺着东面的小路落荒步而去。

前面有许多平整的场地,好像是有人专门修建的习武场子,掩映在绿树和灌木丛中,比刚才破烂的山口要好一些,起码树丛稍微多了一点,山坡也有一座和刚才近似的碉楼,刚要走上去看看,有个大姐把手指放在了嘴上,示意我不要出声。她走近我之后小声地说,你从那边走,我们要喂流浪的猫,你别吓着它们。我点头示意,又往西去。刚上一个土坡,我眼前一亮,我发现一座巨大的水泥浇筑的战斗掩体横亘在我的面前。西边也有座碉楼。掩体是在一个山坳里,虽然已经被散居在里面不知来自何处的流民占据,并且弄得面目全非,但仍然能看出当年的不可一世,一下子把我带进了在电影上看到过的欧洲一次世界大战时的战争景象,顿时战火的硝烟弥漫在我的眼前,仿佛炮弹就在我的头顶飞过。伴着远处传来的狗叫声,我不禁又打了几个寒颤。

耳旁不时传来的狗叫声让我胆战心惊,不敢久留,继续往前走,同时在心里回想起自己知道的那一点点关于团岛百年的模糊历史。据说,团岛以前叫“坦岛”,是由几个小岛散落在海里组成,岛与岛之间不相连。最早是清政府在这里构筑炮台驻防,后来是入侵的德军把此地建设为军事要塞,不仅有炮台,还有了进入港湾的指示灯塔和联络的电报房等,于是把几个小岛连接在了一起,再后来到一战日军打过来的时候,也曾响起过零星的枪声,但是没有形成战役,基本维持了团岛的现状,直到今天被冠以山的称呼,的确难符其实。围绕着团岛,除了有后来的新移民落魄于此,远处形成青岛最大的贫民窟之外,还有许多市政设施也建于此,如屠宰场、垃圾和粪便的处理场等,最血腥的莫过于是民国政府在海边设立了杀人的刑场,1925年,李慰农以及稍后的报人胡信之都殒命于此。
团岛山很小,不大,原以为那个大姐指引的路是另一条下山的路,我的愿望是能直通海边,这样我可以走进历史的回廊,谁知是又转回我刚才逃避的那个路口。这会儿没有了十几分钟之前的侥幸,前面有三条凶猛的狗呈三角形站在水泥道的中央,大张着嘴,其中一条狗的舌头还耷拉在外面,滴着舌涎,它们一动不动地瞪着我。我站住了,也不敢轻易妄动,相互对峙着,谁也不敢主动上前。我怕它们一拥而上把我扑倒在地,成为它们的加餐。进也不是,退也不成,好在这时从一旁门里走出一个中年人,看到我的窘状,嘴里喊着,手一挥把这群野狗驱赶走了,招呼我快点跑过去。说实话,这时我的腿已经发软,哪还能跑起来,怎么挪过去的都不知道。
本想来探秘团岛山,近距离拥抱一下逝去的历史,仅仅几十分钟,没成想差点喂了野狗。惊心动魄,这可真是玩命的一游。回过一点神来,想赶快走出这个恐怖的山包,回头一望的时候,又发现竟然还有私家小院隐匿在此。我越来越不解,原本一个精美的小山,仅次于青岛山的一次世界大战的遗址,爱国教育和国防教育基地,可以说包含了青岛近百年的历史脉络,竟然被遗忘了,糟蹋得如此不成样子。那我们,仅有扼腕痛惜是远远不够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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