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点闲话·写信的日子(外一篇)

文 / 闲砚

2018-12-03

对于居住在城市里的绝大部分人来说,写信,已经淡出了我们的生活。但相信我们这个年纪的人,都会在某个角落里收藏着几封或者一大包昔日的信件,我们的一些经历被封存在里面,变幻成为一种记忆。偶尔翻看这些信件,就像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和给自己写信的那些永远不老的面孔——那时父母也是年轻的。
当年部队中有一句话:新兵信多,老兵相(照片)多。当兵的那些日子,是我一生写信的高峰期。我能清楚地回味那些等信日子的焦灼,和看信、写信时的甜蜜和喜悦。那时盼周日,一想到可以有一天的时间来写信,心先就甜丝丝的了,一支钢笔,一沓信纸,就是愉快的一天。我总认为,我对文字这份不弃不离的感情,就是写信的后遗症,这让我受益无穷。
那时的信封,上面没有邮政编码,空白或者简单地印着几条横线。我最喜欢用一种边缘印着红蓝斜线段,背后三角封贴的航空信封,尽管我从未写过一封航空信件。我还喜欢自己做信封,把一个用过的结实的牛皮纸信封翻过来,用胶水粘好后,再画上一个小小的图案。装入写好的信,如果有照片随信寄出,信封背后写一句:内有照片,请勿折,便放心地托付给邮递人员。封上口,贴一枚8分钱的邮票,投进邮箱,接下来,等待回信。那时很喜欢用方格稿纸写信,字,洒脱地并不写在格子里,偶尔也会用非常漂亮的专用信笺纸,有的信笺纸我真的都舍不得往上写字。
那些写信的日子连同那些信件,已成为我们生命中一道无法返回的风景。收拾东西时偶尔翻出保留至今的漂亮信封和印着漂亮图案的信笺,会轻轻摩挲着油然生出些惆怅。
比起电话、短信和微信,写信是多么优雅的事情。
在英国居住期间,发现英国很多人至今保留着写信的习惯。即使是一封公务信函,往往也是完全手写,让人心里一动。

人是孤独的存在

马克思有句名言,大意是:人的本质,在其现实性上,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
春上村树也有句话:人,人生,其实在本质上是孤独的,无奈的。
人在本质上是孤独的,这个说法很令人沮丧,可朋友病中的状况,使我加深了对这种孤独的认识。
马克思说的现实性,我理解是人在横向与纵向的时空维度上,与社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每个人都无可逃遁的存在于社会网络中,与他人不可分割,看上去似乎无法孤独。
但人的孤独与寂寞不同,是关于精神存在的叙述,人都会有寂寞的时候,但不是所有人都能自觉地感知孤独。人们注重亲情、爱情、友情,希望沉重的人生能从中获得慰藉,但这是可以期待的吗?几乎所有的安慰都是形式的表达,无法进入安慰对象的生存体验,不管施以安慰的人是多么诚恳多么亲密,在接受的人来说,疏离感永远存在。因为毕竟,他人不是“我”。
我去看望住院的朋友,她的身边围绕着很多人,很热闹,但她似乎无法融入这因她而来的热闹中。她的脸上是寂寥的微笑,一种别人无法进入的微笑,遮蔽痛苦和孤独的微笑。热闹是别人的,无助于她痛苦的减轻,所有的肉体痛苦,她只能自己承受。夜深人静时,她的精神更加孤独地忍受着病痛之外的孤寂,谁也帮不了她。她说她心里很烦躁,谁都没有办法让她摆脱这种烦躁的折磨,在长长的夜里,她嫉妒病房里所有安然入睡的人。
由此我想,她的笑是为了别人的关怀,是她从痛苦中挤压出的报答,藏在这微笑深处的,是无奈与无助。而人最大的痛苦,正来自这种心灵感受到的无边的无奈与无助,它的杀伤力甚至远远超过肉体上的病痛,如果这种痛苦被感知了,那就是加倍的痛苦,好在对于这种痛苦,大多数人是茫然无意识的,所以心里就有了期待,就像在那些长长的夜里盼望天亮。
我的一个亲人,在生命的最后日子里,视力已经很差,他从不断地看钟表,改为不断地问时间,在醒着的时候,大约十分钟就要问一次,白天盼天黑,深夜盼天亮。这对我震动很大,我在想,在这些被病痛折磨的日子里,时间对他来说有什么意义?我从这频繁的询问中,感触到了他的无助和无奈,他的无边的孤独。他的身边围满了人,包括医生专家,可谁也帮不了他,他意识到了这点,所以他不再倾诉,不再求助,只是等待,一种最孤独的等待,等待彻底的孤独和解脱。
我在病重中时更加深切地感知了孤独。当然也体会到亲情和友情带来的慰藉,尽管这些改变不了孤独的本质,但这是病中的阳光。阳光照射着孤独,孤独便不那么阴森。
其实最可怕的,是健壮的身体里囚禁着一颗深切感受孤独的心,游走于喧闹的世间,却无时无刻不处于孤独的深处。这是人生常态,一点儿也不奇怪。当然也有人享受这孤独,在隐秘的孤独中品尝思考与书写的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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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验中诸事(随感五则)

文 / 在海一方

3/16/2020 8:06:11 PM

黎明的动静

黎明是一种欲动之静,如同有望之爱的等待。鱼肚白是一种特别的过渡色,那短暂的时刻仿佛定格了绝对的静谧,而很快又会被移去。
晚睡晚起的人很少与黎明相遇。我熟悉子夜的寂静,就把许多黎明闷在了昏睡里。真愿意早起一点,推开枕边的愁梦,走到窗前去看看她——领略时光的稀奇。
时空造景无限,一时一地的黎明各不相同。总有这样一种神秘的动静,在黎明时分,把天、地、心胶然相融。

安,或带有一些“习惯于”某事某物的事实。如安心读书,是习惯于阅读了;安于清贫,是习惯于清贫了。安是稳定之“在”的感觉,不安则明显是被扰动了的存在境况。诸如空乏、寂寞、惶惑、恼怒等消极情绪,也属不安的状态。
安,并不是说它被动地依附于某事某物,而是与某事暂无冲突,与某物和谐共处。安,随时会被命运所颠覆,即使人有一副和平心肠,也无法避开人事利害而苟安一隅。
《圣经》教人“和好”的道理,与神和好;与人和好;与己和好。神支招必是高招,且极高极难。就是说真正的“和好”需要很高的修为,需要那种能经得住苦难撼动的敬虔;就是说偏狭的为己之功和小我境界,都很难求得神赐之安。
安,是一种清醒的知足和无怨的担当。

境界和格局

境界不仅是一种广度,也要有深度和高度,其所指是以认知和体验为主的某种精神状态。格局则有所不同,它本是描述物理空间的一个词,含有布局、设置、规格、限量等因素,用它来比喻空灵的精神状态也行,但总有硬性规定的色彩,而且可以直接与物理状态相连接,进行加工装饰,以至于摆出某种架势来。
格局是能够被经验指明的,而境界则属超验领域。前者可以做形象刻画,后者则隐蔽在无以言表的神秘里。人的精神境界和境况是非常复杂和难以确定的,或纯净、或丰厚、或平展、或陡险,无法定位于某种格局,也无法定格于一时一隅。

禁欲和苦行

禁欲主义和苦行主义常常并提,其实有所差别。禁欲者不一定是要受苦,尤其是节欲,是为了更好地维护身心,因为纵欲是伤身的。苦行者则可能有自虐的倾向,甚至折磨自己。古代的苦行僧的自虐是有针对性的,他们要虐死自己的肉欲和罪性,以净化心灵。
古代著名的禁欲主义者如爱尔兰的苦行僧、古罗马时期的圣安东尼,更早的还有施洗者约翰。对于罪性,如果说禁欲者是防范,那么苦行者则是主动出击。
苦行之可借鉴,不在于行为效仿,而在意于治心。心,总难免受苦,越逃避就越发苦。于此,苦心之免疫疫苗还得从苦难提取。苦,甘心不甘心都得承受,那就承受。

作为一种风景元素,我想地狱里大概不会有树;人间有树,凡有树的地方便有生机;天堂里也应该有树,因为天堂永葆超验的生机。
从经验上说,有树与无树的视觉感受很不同。一栋高楼矗在铅灰的天盖上,望去会感觉压抑而无生趣,哪怕大楼里住着上百户人家,也感觉不到温馨的气息。现代工业厂房也给人这种感觉,看上去是一派整整齐齐的死寂。
树是生命存在的“给氧”者。它们活化了环境,更美化了环境,春柳披拂的河岸,梧桐掩映的村落,红枫遍染的山坡,苍柏覆盖的古刹,都能把人的心绪约在某种意蕴里。
也有反风景的树,风景区道路两旁密实的行道树是视觉的屏障。行车中,导航地图告诉你,黄河河谷就在近旁,但你只能看到厚厚的树墙。或者,秦岭群峰就在数百米之外,但只能从树缝间偶尔瞅上一眼。高速路行道树应栽植矮灌木,让行者有近观远眺的行旅,而不是闷在单调的树胡同里。在春季的青银高速上行车,近百里路段上,迎春和紫荆花开在路旁,既不遮挡远处的田园美景,又让路途充满了色彩。
在过去,树可以成为地标,有的地方是用树命名的。在吉林西北大片泡子地区,有地名叫“三棵树”;在山西中部有地名叫“大槐树”。
树,真是一种奇异的生命样式,它们从地下和天上接受双份的给养。根须和叶片接通深厚与广瀚两大境遇,让自身成为宇宙间神秘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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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医成名千骨枯

文 / 胶澳子

3/16/2020 8:05:28 PM

癌症高发,这是中国的现实。原因众所周知不必赘述。
发病率最高的是妇科肿瘤。在我们周围有多少丈夫失去爱妻?有多少父母失去爱女?有多少子女失去慈母?悲剧的背景太复杂,太恐怖,数字令人毛骨悚然。
本文披露的内容是笔者想撕下一位身居大城市数一数二的大医院的妇科治癌权威的画皮。学习鲁迅《狂人日记》的做法:某君昆仲,今隐其名。
不管是他还是她,我认为换成它最合适。我怀疑它是人。
别看它头顶医学教授、博士生导师等光亮头衔,其实与江湖郎中相比,就是各自的舞台不同而已。江湖郎中只是招摇过市骗点小钱,而这位治癌专家是大隐于国家三甲医院。率领团队呼风唤雨,为医院招财进宝。
十几年来,由它主持竟收治了数以千计的癌症妇女。
治癌方法就是五个字:手术刀加化疗——这是世界发达国家早已慎用并正在淘汰废除的做法。
治癌名医是最怕做存活率调查的。因为病人虽然可以刀下不死,但难逃在那化学药液进入血液循环系统后时不多日,将很快离开了这个世界的厄运。人财两空几乎是所有病人家庭的结局。
它成了医院创收的功臣。平均一个癌症病人就可给医院带来50万元以上的收入,亿元创收功臣非他莫属。医院能和房地产开发商一样财大气粗。当然它们功不可没。
公私都发财,天天收红包。一个癌症病人在收治、手术、住院、化疗各个阶段给三四次红包是常事。哪个病人亲属没有倾家荡产治病的心理?它回家打开一个个红包数钱数得手抽筋。它才不出国呢!在国外哪有这样赚大钱的机会。
官媒报纸电视指鹿为马,它被包装成白求恩、林巧稚那样医界典范和最优秀市民。
化疗的化学药品是剧毒的。为了降低化疗药性在高峰值时损伤人的免疫力,在国外医院对剂量都是控制极为严格,因为人命关天。在日本,一个癌症男子做化疗,他每天骑自行车去医院门诊接受注射,根本不需住院。几年前,我亲眼见过一家大医院把15天的化疗注射针剂在四小时内给一个癌症妇女输完。用药后病人剧烈呕吐、头痛,接近抽风,痛不欲生。我曾问一位医生:不能学国外那样微小剂量用药吗?那医生竟强调说这是中国国情,这样可以让病人少来医院,降低医院工作压力。其实让病人住院的背后是借口床位紧张,主管床位的医务人员又可多收一次红包这才是住院化疗背后的猫腻。如是高级干部,一定不会如此。
我真不知道这位治癌大名医是人还是鬼?是医生还是刽子手?
它不怕将来到了另一个世界那数以千计的冤死之魂会把它撕碎吗?
它不怕上帝会审判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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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医见闻·掀开药品黑幕的一角

文 / 史晨

3/16/2020 8:03:49 PM

我们接触的衣食住行好像没假货的不多,馒头和酒中加滴滴畏,蔬菜和肉中加生长素,鸭肉泡羊尿冒充羊肉,海产品用染色剂提升色泽……这不是要害死人吗?最为恶劣的是药物造假,直接与人的生命攸关。
前些年我国药品和保健食品监管不严,随意生产和流通买卖,我了解了一些内幕,真是黑得很呐!
2002年8月28日,糖尿病科开诊,医院红头文件聘我为科主任,因为我是《糖尿病及并发症的中西医治疗》一书的作者。开诊前,我曾专门去潍坊糖尿病门诊做调研,降糖药××消渴胶囊国药准字号,是北京某生物制药有限公司生产的中成药。我办事认真负责,知道疗效不错才用于临床。
专科门诊全凭广告开路!早报、都市报、晚报连登广告《紧急寻找200名糖尿病患者》,病号来了不少,××消渴胶囊也卖了不少,半月复查一次,血糖都明明白白下降。可我心中仍有问号:说明书中的十味药并无特殊降糖功效,我对中医中药又不是门外汉,中药降糖为什么如此神奇?广告不实的宣传让我心里很不踏实。
不久大幅的软文广告出台,《揭开糖尿病久治不愈的谜底——记国家糖尿病药物临床基地S教授和他的系列新药》,把药吹得神乎其神,可这位毕业于北京协和医大、现任协和医大博士生导师、长期从事单体细胞学和糖尿病基础研究及临床试验、蜚声海外的泰斗级人物,我却从未见过一面。我曾在北京协和医院进修一年,糖尿病科的×教授从未提起过此人。几年后才知道,除S名字以外,其他头衔全都子虚乌有。
看看花钱就能刊登的广告语吧:《紧急通知……》《紧急寻找……》《名医妙药征服糖尿病……》《引进新药征服糖尿病……》,八分之一版、四分之一版、二分之一版,甚至不惜代价地整版整版地连续刊登,视觉的狂轰乱炸,迷惑了糖尿病患者的视线。介绍完了药品,下一步就是专家坐诊看病了,外来的和尚会念经,全是“医术精湛的医坛名家”:美国哈佛医学博士后、三零一医院主任医师、教授Y某某;北京医科大学临床药理研究室的主任医师W教授;北京亚运村劲松医院的主任医师H教授;山东省中医院从事科研临床的C院长。专家的光环一个比一个大,其实这些人的真实职称没有比我高的,广告只不过是宣传而已,瞎忽悠罢了。
糖尿病药物的市场竞争激烈,在引进××消渴胶囊的同时,市面上的降糖医药还有:糖新胶囊、唐笛克、参花消渴茶、糖乐胶囊、施达美克等等,天天报纸广告,无线转播,电视滚动,大肆宣传的目标统统盯住了众多的糖尿病人。广告吹得没有边际,什么纯中药制剂,什么降糖不反弹,什么无效退款,什么根治糖尿病……药物的确有效,三天复查,一周复查,血糖明明白白下降,后来才知道全是西药的作用。可药是国药准字号,各种文件齐全,容不得怀疑,都是卫生部审批的,各级卫生医疗机构统统放行!
××消渴胶囊在医院药房卖了一年多,销售好的时候一天就能卖出上万元,让老板赚了大笔的银子,你想想,他们是全国代理,每盒药成本低却卖价贵,多大的利润啊!这也让我第一次知道,药品的差价竟是如此之大。而当年充斥市场的降糖药也渐渐露出马脚,所谓纯中药都是骗人,内部人士爆料说,有些袋装药物其实是将西药溶在药袋子里,糖乐等所含的西药全在胶囊壳里,所以药检被轻而易举骗过,因为茶袋和胶囊是不必药检的。这些药在全国市场大张旗鼓销售,肥了老板,坑了病人,医药监督人员能完全不知道吗?直到后来有卫生部高官落马,其实仅仅是冰山一角而已,真让国人不寒而栗。
大型全国药品交易会每年开两次,北方在呼和浩特,南方在成都,当然其他时间其他地点也有不少小型交易。2003年7月的“药交会”真让我开了眼,青城呼和浩特市如同盛大节日,星级宾馆提前订满,会场人山人海,醒目的大标语牌从楼顶挂到楼底,“百万富翁的摇篮”“零风险,傻子也能挣十万”“药——发财赚钱的武器”“这里生产百万富翁”……多么诱惑人的广告语!可都不是治病救人的内容,吸引眼球的不是药物疗效,而是贪婪的发财之道。几百家药厂各施各的招,道路两旁雇人发资料,好比夹道欢迎国家元首,每天发放的纸片要以吨计,收废品者白天黑夜一车一车拉不完。当然最吸引人的是展台上的价格,这次T老板成了降糖药×××的全国代理,然后招各省市的代理商,他们从厂里拿药的价格是商业秘密,他们给下边的价格是每盒24元,而零售价却高达98元一盒,这价格谁定的?我这才真正知道药品的三级批发是怎么回事儿。这次×××的招商成功,签了天津、黑龙江、广东、广西、河南、西安、长沙、深圳、沈阳、鞍山等十余个代理商,老板们都发了大财。药交会不乏百万富翁千万富翁,都是靠药发家,而我这专家只是个不拿钱的虚衔门面罢了,唯一报酬是到内蒙古大草原上旅游一遭。我们这些书呆子,过去只知道治病救人,只知道上班下班拿死工资,不知道黑幕后边是什么样子,不知道我们是怎样在为他人做嫁衣裳。你算算,这里修复处女膜的药膏十几元一支,到代理商手中就涨价许多许多倍,可到医院做一次处女膜修补术竟要一千多元,利润又翻多少倍?
糖尿病门诊的药由××消渴胶囊换个名字,仍是国药准字号,老板的经销手段可谓五花八门:“免费试服”“免费查血糖赠早餐”“无效退款”“签合同治病”“买五送二”“买十送五”“买二十送二十”……老板的点子许许多多。有钱的确能使鬼推磨,山东烟台党代会当天,《烟台晚报》红色套版的第一版就能登上“治糖尿病无理由退款”的广告;《今晨6点报》也不示弱,同一时间在第一版刊登“合同治疗,无效双倍退赔”。广告大战风靡全国,长沙的《湖南日报》第一版刊登“一元钱治疗糖尿病”。
我不再去揣测药的什么成分了,这责任应由一级级卫生行政机关来担当,我一个退休大夫哪有咒念。良心不安让我萌生了退意,因我是拿固定薪金不与经济效益挂钩,这样就容易与老板发生矛盾,由于有红头文件在那里,不然早就被炒鱿鱼了。中药加入西药治病,中西医结合并不可怕,传统中成药就明明白白加了固定剂量的优降糖。可怕的是你不知加了什么,更不知剂量是多少,作为医生你敢给病人吃吗?吃多少安全有效?有些降糖西药对肾脏有损坏,可这些所谓新药中的西药剂量可能是原来的十倍,表面看降糖效果很好,可不久就会引发糖尿病并发症,造成伤害该是多么可怕!中医理论不应单纯降糖,应该健脾化糖,可健脾药不赚钱啊!
一种新药大概使用一年左右就要更新,所谓新药其实也不新,只不过是换个药名而已。例如注册的降糖宁胶囊,仅我知道的就换过许多名字——红宇降糖宁胶囊、消渴舒平降糖宁胶囊、印地安胰岛、代谢康消渴灵片等等。都是东北某药厂的产品,都是国药准字号,却都是换汤不换药。使用时间最长的药物是糖×康降糖胶囊,L成为此药的全国总代理,凭此药三年晋升到大老板行列。还是在呼和浩特药交会上,L老板开辟了全国市场,除了根据地山东的青岛、潍坊、烟台、东营、滨州外,南方重点放在湖北省,北方重点放在东三省。武汉、襄樊、荆门、宜昌、沈阳、鞍山、哈尔滨、大庆等市均有门诊售药。L老板春风得意,日进斗金,商人赚钱的欲望是没有尽头的,因为国家不监管,卫生行政部门不作为,等于在变相鼓励他们发大财。
2004年底,L老板在某医院糖尿病科的基础上成立糖尿病医院。原来的糖尿病科,仅有一名医生一名护士,这点家底也想办医院?岂不又回到“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的年代了吗?
2005年1月,在北京科技会堂的一间会议室里,举办了“高层专家论坛会”,药物糖×康正式推出。中医研究院首席研究员、中西医结合糖尿病专业委员会主任委员光临;原中医药大学校长到场;国家中药管理局药理组与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药品审评专家来了;卫生部老年医学研究所有人出席;全国疾病防治中心退休研究员是最老的一位,80多岁也来凑热闹。花钱达到了目的,关键人物留下照片,立刻都成了“糖尿病医院”的专家,上网一点击就出现,几年来免费为老板打广告,生财的大道就是这样用小钱砸出来的。至于医院介绍“由香港医药产业集团、北京医药科技有限公司”共同投资,更是子虚乌有的一派胡言,然而谁去考察?谁去验证?糖×康还有一位刊登照片的形象代言人,报纸印发了十几万份。当今大千世界,人们是不是都被安错了位置?中国文人理应不为五斗米折腰,可我们一生清高又有什么结果?看看周围师出同门的官员,待遇要高上好几倍,在其位不谋其政,还把医药市场搞得乌烟瘴气,你想我们心中能平衡吗?不偷不抢,不贪不腐,凭自己的知识挣点生活补贴,这难道还不是天经地义?我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我根据临床病人的种种疑问,主编出版《糖尿病三字经》已印两版,目的就是正面指导糖尿病患者,让他们正确对待疾病,科学正规进行治疗,不打任何药品广告。可社会现实告诉我,循规蹈矩的付出,决不会有合理比例的回报,老板说你不给我们打广告,你的稿费不够我的几盒药钱,的确如此!知识打不过金钱,多么可悲啊!
“糖尿病医院”匆匆开张,只多了几个医生护士,仍旧是那几个仅查末梢血的家庭血糖仪,没再多增加一点新仪器设备,这种医院不知道卫生局是如何批准的?要说全无变化也不对,增添了“系列特效新药”:葛芪胶囊、芪参胶囊、丹蛭胶囊、睡歌、祛浊茶等等,都是鲁药制字批号,全是自己药厂自产自销的产品。我这时才恍然大悟,所谓办医院仅仅是个幌子,有了这块牌子,自己造药自己卖,一本万利赚大钱才是真正的目的。再看看那所谓的药厂,主管是位中学都没毕业的东北小哥,没一点医学常识的社会青年,却成了关键先生,药厂只有粉碎机和绞拌机,再用一台胶囊分装机就日夜生产,所用原料只有天知地知、他知老板知,药品商标花钱可以随便印刷,说明书可以任意吹嘘。小哥曾酒后吐狂言:“我这机器就是印钞机!”难怪都说:“除了抢银行,就是开药房。”“除了打砸抢,就是办药厂。”
药品监管这样,保健食品呢?更是小巫见大巫,更是无人管无人问了,于是老板们又纷纷转到保健品这行来,市场打开了,换个产品不就得了?于是花样翻新,专卖糖尿病国药准字号的门诊也不要了,“健康驿站”粉墨登场,经营产品多多益善:降糖的,降压的,降脂的,减肥的,五花八门包罗万象,全是“三无”产品,北京的地址是亚太地区总代理,你爱上哪儿找就上哪儿找去!保健品统统是假货,我的怀疑渐渐被证实,所谓海洋系列降糖胶囊,其实就是鱼骨粉加入西药格列美脲而成,虽然格列美脲也是治疗糖尿病的,可鱼骨粉算什么?猪饲料而已。从经营准字号国药,到自产制剂号药品,再到自制保健品系列,老板赚钱的胃口越来越大,造假的胆子也越来越大。是钱赚得太容易,还是医药食品监管部门疏于管理?老板这次发财更大发了,一本万利销售全国,据他当年的手下讲,一天的营业额就是100万元,乖乖!算算他这两年赚了多少黑钱吧,难怪有钱移民国外,难怪有钱打点上下。这正应了那句话:“三个劫道的,不如一个卖药的”,那么“三十个卖药的,也不如一个造假药的”。
黑幕慢慢拉开,每天面对信赖我的病号,医生的良心何在?我坚决辞职不干了。自己不能改变现状,起码不能违背良知,助纣为虐。贪官敛财,庸官无为,再加唯利是图的黑商人,造就中国假货当道,假药充斥市场,长此以往岂不要药死中国?!2009年春节前媒体报道了“糖脂宁胶囊”假药事件,已在新疆死了两人,其实是“优降糖”引发的低血糖造成。年后在乌鲁木齐又发现“唐欣速康TM降糖胶囊”假药,成分与前者一样,都加了西药“格列本脲”,老百姓不懂,其实就是几元钱一瓶的“优降糖”。前几年曝光的“治癌仙姑”不就是用粉碎的花生秸给人治肿瘤吗?可现在堂而皇之,比过去有过之而无不及,你说我们的社会是进步了还是退步了?你说老百姓还敢吃药吗?
中国快被药死了!可悲的是上上下下却毫无办法,大家心中都明白:治病要用药,真药都不一定管用,假药必定害人。治国更要用真药,可良方妙药何处求呢?社会顽症真的无药可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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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上石林天星桥(外一篇)

文 / 陈瑶本

3/16/2020 8:01:01 PM

朋友,你去过云南的路南石林吗?如果你去过,一定会被那里的奇峰异洞、危岩峭壁所折服。
2013年10月,我在贵州见识了另一处石林,其规模虽然没有路南石林大,但它的美丽一点也不比路南石林差,那就是贵州黄果树瀑布景区被称作水上石林的天星桥。
走进景区,只见怪石突兀,拔地而起,奇形怪状,星罗棋布。有的像佛塔,有的像古堡,有的像大象,有的像熊罴,有的像鹰隼,有的像鳄鱼,有的像玲珑剔透的太湖石,有的像挺胸叠肚的弥勒佛。有的是两石在高处相连,下边形成一个小小的“石头门”;有的是两石挨在一起,中间的缝隙是只能侧身而过的“一线天”。更多的是什么也不像,只是怪怪地立在那里,却静静地透出一种美。真的是千姿百态,不一而足。



水上石林,摄于2013年10月18日

天星桥石林的一个突出的特点是处处有水,整个石林立在水中,故称水上石林。这水遍布各处,形态不一:或为池,清澈见底,游鱼可数;或为溪,穿林越石,潺潺流淌;或为瀑,飞流直下,喷珠溅玉;或为潭,波平如镜,云影徘徊;或为湖,丰姿绰约,仪态万千。水为山石增加了灵动,山石为水平添了情趣;石水相映,使景致更加赏心悦目。
一进景区,就见水面上一块块大小不一的踏脚石,在宽阔的水面上或幽深的峡谷里布成委曲宛转的小路。虽然石块的形状极不规则(自然天趣),但是石块的顶面却是平的,而且每一石块上都刻有一个日子,从1月1日到12月31日,一日不少。因此每一个游客都可以从石上找到自己的生日。很多人立在自己的生日石上拍照留念,身后的游客不能通过,只好停下来等待,细看周围的风景,欣赏水中的倒影,倒也别有情趣。
天星桥石林的另一个特点是:山水之间植被丰茂,使冰冷的石和无情的水充满了生机。这里有树、有竹、有草、有花。山石顶上,肥大耐旱的仙人掌,傲然耸立。池塘的水面上,睡莲静静地开着花,吐露芬芳。一丛丛翠绿的竹子宛如巨石的裙,随风摇摆。红花满树的三角梅开得如火如荼,映红了水面。一颗榕树在断崖处露出了它肥白的根。左边的一条形如侧着头的苗条少女。导游小杨姑娘说:“因为少女在众目睽睽下裸着身子很害臊,所以把脸转过去了。”右边的一支酷似一个正面裸女,胸、腰、臀、腿,无不毕肖。树下一块扇形石的标牌上写着:美女榕。
石和水的拥抱,水和树的缠绵,树和石的偎依,石、水、树千姿百态的排列组合,交相辉映,是大自然谱出的华丽乐章,不是身临其境,无法领略它的无比精妙。更何况还有年轻漂亮的苗族姑娘,身着民族盛装,打扮得花枝招展,游走在花石之间,倒映于水面之上,微笑着招揽游客,与她们合影留念……
游人从平静如镜的水面上看石、看树、看花,看自己。不同的方向、不同的角度有不同的风景。走在水间的小路上,真的是步换景异,涉目成趣。这水,一会儿被山石穿插成千岛之湖,湖上千岛拥翠;一会儿被幻化成漓江秋色,江上山青水碧;忽而又错落成武夷九曲,竹排在水上漂流。不过,这些都是微型美景,钻过了云中之桥,山高谷深,渐渐有了恢弘之气。再绕过一道岺,眼界突然开阔了,面前出现烟波浩淼的天星湖。平静的水面上倒映着山石、绿树、古亭、画廊、蓝天、白云,它们和穿红着绿的游客的倒影一起随着碧波荡漾。湖上有喷泉射出高高的水柱,飞溅的水沫幻出七彩的虹。
天星桥景区还有银练坠潭瀑布、星峡飞瀑布、群榕聚会、根墙屏障等多处景点,也都美轮美奂,让人不忍离去。
单比石林的高大雄奇,路南石林要比被誉为“千古绝画,万顷盆景”的天星桥石林略胜一筹;但是,天星桥石林有旖旎的水景和多彩的花树,又比路南石林多了一份情趣。所以,二者应当是难分高下,各有千秋。
写于2013年11月7日

须弥山上的“道格”

在中国,《西游记》的故事家喻户晓。例如:孙悟空保唐僧去西天取经,路经火焰山被阻,向罗刹女借芭蕉扇灭火,被她扇到须弥山的故事。
2015年6月6日下午,我和几位朋友一起来到宁夏须弥山景区。进得山门,第一个景点是飞来石。导游是回族女孩小马,她指着距大门不远斜立在山坡上的一块青灰色巨石说:“须弥山地区是丹霞地貌,方圆几百里找不到一块这样颜色、这样质料的石头。传说这块石头,就是当年孙悟空被铁扇公主用芭蕉扇扇到须弥山时,随孙悟空一起带来的,所以叫‘飞来石’”。
不见了当年的孙大圣,却发现身边立着一只小狗。它抬头看着飞来石,似乎也在听小马讲解。小狗背部的毛是棕黄色,腹部的毛是奶油色,身长约40厘米,瘦瘦的,长耳朵,大眼睛,黑嘴巴,样子十分乖巧;体型和大小都有点像法国蝴蝶犬;只是身上有些脏,看来好长时间没有洗澡了。我怕它会咬人,试探地向它招招手;它仰起脸,用温顺的眼神看着我,摇了摇尾巴,伸出粉红色的舌头舔舔嘴巴,一副饥饿的可怜相。知道它并无恶意,再看它瘦弱可怜,我开始搜索背包,看看有没有什么可吃的东西;可惜,只找到几片山楂糕。我戏称它“道格”(dog),说:“道格,吃吧!”我把山楂糕送到它的嘴边。道格嗅了嗅,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也许是饿得厉害,也许是对我的信任,还是张开嘴巴,接过山楂糕,嚼了几下,艰难地咽了下去。原来肉食动物不习惯吃素食,只见它被酸得直眉瞪眼、呲牙咧嘴,那难受的样子实在可怜。在众人的哄笑声中,我向它道歉:“对不起,道格。”它依旧向我摇摇尾巴,原谅我了,或者根本就没有怪罪我。
离开飞来石,我们来到第五窟——大佛楼景点。山壁上塑出一座二十多米高的弥勒佛,佛像上方有楼盖保护。大佛是唐代作品,与常见的笑口常开、大肚能容的弥勒佛不同,佛像仪态威严,神情端庄,面庞丰腴,身材匀称,在石门峡半山腰面东端坐。道格与我们一路同行,它站在大佛楼下仰起头,虔诚地看着大佛。莫非它也有信仰,皈依了佛教?


大佛楼景点的弥勒佛

从大佛楼回来,去圆光寺的路上,我感到内急,离开队伍去了洗手间。出来后只见歧路丛杂,同来的旅友不知去向。正在彷徨,道格不知从什么地方跑出来了,它仰头看着我,向我“汪汪”叫了两声,然后沿着一条小路跑去,我紧随其后,转了一个弯,看见同来的旅友了!
我们进了圆光寺,道格趴在树下休息。一只蝴蝶飞来,道格跳起来扑了几下,没捉到,又跟着追出一段路,蝴蝶高高低低地飞着,最后越过墙头不见了。道格无奈,又回到树荫下等待。
从圆光寺出来,道格又伴我们去了相国寺,去了菩提树,去了桃花洞,一会儿领路,一会儿殿后,总是身前脚后,不离不弃,与我们一路同行;直到1个半小时游完全程,和我们一起回到景区门前的停车场。
见道格站在不远处,我招招手说:“道格,过来!”它好像默认了我给它新起的名字,来到我面前,摇着尾巴。我摸摸它的头,打着手势说:“趴下!”道格乖乖地趴下,抬起头来望着我的眼睛,伸出舌头舔舔我的手。我取出相机给它拍照,一连拍了七八张,有站姿的,有卧姿的,有全身的,有特写的,道格都是积极配合,非常乖巧。我从朋友处讨来一根香肠,给了道格;看来它真的饿了,接过去三口两口就吃了下去,一双大眼睛含情脉脉地注视着我,可以看出几分感激,几分期盼。
我问导游小马:“这狗是你养的吗?”


须弥山的“道格”,摄于2015年6月22日

小马摇摇头说:“不是,这是只流狼狗。我有时喂它一点剩饭剩菜,它就对我有了感情。每次我领游客上山,它就一路跟着,在前头领路。有时有游客掉队了,它就跑去领回来。”她转过脸去看着道格说:“狗狗真乖!”
道格抬头看着小马,好像听懂了小马的表扬,喜孜孜的,用后腿直立起来,前爪抱住小马的腿,轻轻地“汪汪”两声,像是在为小马对它的称赞表示感谢。
欢乐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转眼我们就要上车离去了。须弥山,再见!小马,再见!道格,再见!须弥山静默无语;小马微笑着向我们挥着手说“拜拜”;道格轻轻地摇着尾巴,仰起头用它湿润的大眼睛定定地望着我,好像有话要对我说,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它跟着我来到车前,仰着脸目送我上车。汽车开动了,它追着汽车跑出好远,后来在汽车扬起的尘土中不见了。
汽车在山路上盘旋,我的思绪也在翻腾:想起了《水浒传》中鲁智深在五台山吃狗肉的情景;想起了有些地方(如广西玉林)大办“狗肉节”那血淋淋的场面。当年奥巴马竞选总统时,有人批评他的对手(忘了叫什么名字)把狗放在汽车顶上,侵犯了“狗权”,是虐犬行为。对手回答:他家的狗闷在车里不舒服,就是喜欢在车顶兜风。这才平息了对方的指责。德国的《犬只饲养法》对每只狗的休息、运动空间,狗房的建筑材料、采光都做出了严格的规定。如果谁违犯了规定或是伤害了宠物,轻者罚款,重者是要坐牢的。我曾在挪威首都奥斯陆见过一座塑像,高大的妇女身边站着一个矮小的男人。我问导游:“为什么塑成这个样子?”导游说:“在挪威,妇女的地位最高,第二是孩子,第三是宠物,第四才是男人。所以……”我惊愕了半天:太过分了吧,狗都排在男人前!西方人说:狗是人类最忠实的朋友。既然是朋友,怎么能吃呢?何况还是最忠实的朋友!
狗的确是人类的朋友。在远古时代,狗的祖先就和人类结成了一种生命和利益共同体,这种共同体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深化了人类和狗之间的友情。狗感官灵敏、机警聪明、善解人意、忠于职守、临危不惧、不怕牺牲,有优秀的判断力和自制力。它为人类守家护院,看管羊群,缉毒出警,搜索破案,抗震救灾,甚至为盲人带路,去山林狩猎,到极地探险,帮军人作战。苏联卫国战争时期,军犬敏捷的身影出现在战场上,苏军战士训练军犬身背炸药包钻到坦克底下去炸德军坦克,屡屡得手。它们只会忠诚地替人类工作,老实地为人类服务,从来不计较得失,从不讨价还价,更不会搞阴谋诡计、栽赃陷害、落井下石、坑蒙拐骗、弄虚作假、出尔反尔、尔虞我诈……人类的这些丑陋,它一样也不具备。即使疯狗咬人,那也是精神病所致,理当情有可原;之于看门狗伤人,那是它忠于职守,只能怪路人私闯民宅或是自己不小心。
千百年来,狗的品种越来越多。有的高大威猛,如体重可达40多千克的德国牧羊犬;有的小巧可爱,如体重不足1.5千克的茶杯犬。工作犬,是工作人员的好帮手;宠物犬,是有闲人员的“开心果”。
中国人对于狗的忠诚不是不知道。俗语说:“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就是关于狗对主人忠诚的肯定。
可是,在我们的语汇里,凡是与狗有关的,几乎全是贬义词。如:狗仗人势、狗血喷头、狗彘不如、狗苟蝇营、狗急跳墙、狗尾续貂、狗盗鼠窃、狗胆包天、狗头军师、狗屁不通、人模狗样、狐群狗党、狼心狗肺、鸡鸣狗盗、鸡零狗碎。还有:狗眼看人低、狗咬吕洞宾、挂羊头卖狗肉、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对人谦称自己的儿子叫“犬子”。骂人时更是经常把狗拉来垫背。如:狗官、狗日的、狗杂种、狗男女、狗奴才、狗娘养的、瞎了你的狗眼、砸断你的狗腿,文革中流行“砸烂你的狗头”,《红楼梦》中有“掏出你的牛黄狗宝”,等等。狗究竟犯下了什么滔天罪行,人们对狗又是怀着怎样的刻骨仇恨,骂起人来总要把无辜的狗牵扯进去,而且骂得如此咬牙切齿、杀气腾腾?
再拿“狗拿耗子”来说吧,这本来是完成本职工作又多做贡献的行为,应该受到表彰或者奖励才对,怎么就成了“多管闲事”?多管闲事有什么不好?谁规定了拿耗子非猫不可?遇到主人家养的是只懒猫或是干脆没养猫呢?难道任凭耗子在那里糟蹋粮食、损坏家具、肆无忌惮、为非作歹,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不顾吗?看家狗一身兼二职,既看门户又拿耗子,多劳不求多得(不会要双份工资),有什么错?——连见义勇为、无私奉献都成了错?真是冤哉枉也!
既享受了狗的忠诚服务,又把狗损得如此不堪。中国人是不是对狗这个“朋友”有点不够厚道?
西方人把狗看作人类最忠实的朋友,对狗尊重友爱,这应该与西方人提倡博爱、信仰“众生平等”有一定的关系吧?中国古人信奉“人为万物之灵”,狗是畜类,自然不在话下。可是在六畜(马牛羊鸡犬豕)中对马、牛、羊、鸡、猪等却不是这个态度。例如:成语中有马到成功、马首是瞻、龙马精神、人欢马叫、老骥伏枥、老马识途、三羊开泰、金鸡报晓等等都是褒义的。“牛”则被转化成形容词,赋予了有本领、有能力、卓越、优异等含义,说一句“你真牛”,是对一个人的赞扬和肯定。成语中有牛气冲天、气壮如牛等等。连“猪二哥”也被吴承恩先生塑造成一个有点善良、有点愚蠢、有点憨厚、有点贪婪、有点可爱又有点可笑的喜剧人物,看见猪八戒背媳妇,谁能不由衷地发出笑声?况且农民兄弟在喜庆的春联中,一定忘不了写一个“猪大自肥”贴到畜栏的墙上呢,可见其对“猪二哥”的喜爱与赞扬!
我无意为狗正名(没有必要),更不是要宣扬什么“狗道主义”;只是对于汉语词汇中唯独贬狗这一文化现象有些不解,提出来向大家请教而已。
汉语词汇中对狗“不够厚道”是漫长岁月中传承下来的;因为年代久远,已经根深蒂固。要想改变,谈何容易!不过,也不必太过失望。时代在变,风气在变,语言也在变——世间一切事物都在随着时间变化。
傍晚,我们在固原下车时,看到大街上走来一位穿着前卫的女郎,抱着她的爱犬,一边抚摸,一边亲昵地叫着:“狗狗!宝贝!”不是饱含着浓浓的爱意吗?说不定有朝一日,汉语中会出现对狗满含褒义的词语呢!
此时此刻,又想起了与我只有一面之缘、友好善良的须弥山上的“道格”,这个可爱复可怜的小生灵。道格,你还好么?但愿人们能善待你!
写于2015年7月2日

附·《法英雄犬扑向人弹同归于尽》
新华社讯:法国警方18日在巴黎郊区抓捕恐怖袭击嫌疑人,5名警察在行动中受轻伤,一条警犬不幸殉职。据报道,这只警犬在顺着气味搜索时,一名穿着自杀炸弹背心的女恐怖分子冲了出来,拿着AK47向警方扫射。警犬见状冲了上去,咬住恐怖分子。恐怖分子引爆了身上的炸弹,警犬也一起同归于尽。这条警犬7岁,雌狗,品种为比利时牧羊犬。警方说,突击犬和搜爆犬历来在警方特种部队的行动中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
——2015年11月20日《半岛都市报》A3版
说明:2015年11月13日晚,8名恐怖分子对巴黎发动了多处袭击,造成130人死亡,200多人受伤。文中的“18日”,即2015年11月18日,事发后的第5天。
这条7岁的雌狗,不也是一位临危不惧、一往无前的英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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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小时穿越石门山

文 / 李知生

3/16/2020 7:59:54 PM

石门山系,是崂山外围西部的一列南北向山脉,它由卧狼齿、北平岚、石门山、华楼山、大腿崮等一系列500米上下的高山组成,虽然没有崂山主山脉巨峰那样高大,但其主体山峰,也是峰峦叠嶂、沟壑深幽。在这列山脉中,有华楼山、石门山、白鹤峪、少山、太和、云头崮、卧狼齿等一系列景点,供游人观览。其中的华楼山、石门山和太和景区如果串联一起,非常适合搞大穿越的驴友们过把瘾。
这条沿着自然形成的山峰走势,南北向跌宕起伏的大穿越线上,有三大人文历史和自然地质景观,可供驴友们驻足观望和欣赏探奇。
一是华楼山上的人文庙宇、石刻、石洞和墓葬;二是石门山一带高山脊部的石砬子孤峰和冰川期遗留的角峰、仞脊和象形石;三是太和景区的冰川期孤峰、岩柱、冰臼、象形石,山脊上堆积的漂砾群与川谷中由漂砾形成的幽洞地貌。


图一 华楼山上的著名道观华楼宫

进山线路如果由青岛市里出发,乘坐公交车的话,最好选择由市里到李村公园,然后换乘109路、106路等多趟经过夏庄的公交车。在夏庄下车后,沿着夏庄至崂山水库南岸的乡间公路步行,也就1小时多些,就来到了华楼山北脚下的响石村。从这里上山,到华楼宫的时间大约在1小时以内。在华楼景区休息、游览、观赏人文诸景物后,大约也是1小时多点的时间,然后从梳洗楼、华楼宫、沈鸿烈别墅、凌烟崮老师父坟处一线,沿着沙石溜滑并跌宕起伏的小道,一路向南朝着石门山进发。


图二 磊坷岩石好留名,华楼山岩石上的历代镌刻

从华楼景区开始,就进入石门山脉的主峰区,但见这里山峦叠翠,孤峰耸拔,岩柱擎天,沿途惟妙惟肖的冰川期遗孑象形石,峰转景出,目不暇接。给人以惊叹大自然的天工雕琢,大饱眼福的感受。由凌烟崮至三区分界线这段,是这条穿越线上最艰苦、也是风景最佳的一段,许多路段除了大上大下围着壁立苍穹的岩峰转圈圈外,穿越许多峭壁陡崖处还得手脚并用,匍匐侧仄攀爬而过。这段看似不足直线距离10华里的路,穿越时间大约要1个半至2个小时。


图三 石门山峰脊上的象形石,看这恶狠狠的样子,就像华夏那些歹毒独裁不让人说话的独裁者

无论体格再强壮的人,来到分界石这里,也是汗马流水了!由北向南穿越的,大都选择这里吃饭。饭后沿着至太和景区的小路右拐下山。由山梁至观景亭这一段,无故事,乱石酥蚀的沟谷内就是灌木、槐树的天下,无景观可言。


图四 石门山峰脊上壁立苍穹的象形石

观景亭立在一道风化了的花岗岩山梁上,脚下贼滑,一不走好,就会摔一个大跟头!站在观景亭的条石上,北眺石门山的双峰突起、少山幽深的川谷跌水、下书院的点点村落人家、太和峰和云头崮水库的青峰碧水,都历历在目,风光美不可收!由观景亭下山有三条路:一条沿着冰期堆积的桃形石、月牙人面石、滴水洞川谷下山;一条沿着亭子下方的小路直接下山,进入少山和下书院景区;另一条沿着观景亭下方的山脊,顺着一条风化成碎屑沙砾的花岗岩小径,隐入一条堆满漂砾架空的暗道里,由山岗上一直穿行于这些巨大光滑的漂砾缝隙间,下到沟谷开阔处。这条幽谷暗道,就是太和景区著名的青龙洞天然隧道。


图五 石门山上的象形石之军帽石

由滴水洞下山的游客,沿着山脚环山公路到太和峰下停车场的一路上,还可以欣赏到猪头石和大手丫子石等自然奇观。太和峰山脚下的太和村,相传郭氏祖上于明朝永乐年间,由云南大槐树迁此建村。因为村子的东南山上有一巨石形似猪头,以此取村名为“猪头石村”。民国初年,村人青岛永太和汽车行经理郭俭先,出钱为本村建了一所小学,名“太和小学”。村民为了感激纪念他,就将村名改为太和村了。并且,村东的这座最高的山峰霸王峰,也改成“太和峰”了。


图六 我爱你,至死不渝 太和景区的典型象形石


图七 傲立山脚下的大拇指象形石

由太和峰脚下的停车场饭店处步行到云头崮村西乘坐109等公交车,大约也要半个多小时的时间,沿途可以看到云头崮水库,和水库里的那座有名的小岛——霸王台。
这条穿越线路,一共大约要用8个小时多的时间。如果有自家车停靠响石村和太和村等山脚下,那样就会大大缩短穿越时间。总而言之,这是一条很不错的穿越线路,不过消耗体力也大。最好是身强力壮的驴友们相约穿越,省得相互拖累。另外如果有熟悉这一带自然地理和人文历史的,沿途讲解一些这方面的逸闻趣事,不为一次既观赏了沿途风景,又丰富了对崂山人文地理知识的好户外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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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岛是个海·我的父亲常子华(二)

文 / 常约瑟

3/14/2020 9:49:23 AM


父亲常子华与他的第一个妻子常爱主,摄于青岛,年月不详,估计摄于1932-1935年间

我的父亲常子华结过两次婚。他的第一个妻子,我的大妈,是一位贤妻良母。但我的这位大妈三十多岁就离世了,留下了一个十岁的男孩,我的大哥常恩惠。大妈死后,四十岁的父亲经人介绍,于1936年底认识了当时年仅二十一岁的母亲梁今永。父亲与母亲再婚后,生下八个孩子,我是他们的老生子,是他们一生结合中的最后结晶。
我从来没有在父亲面前询问过父亲与大妈生前的事情,因为向父亲打听他的前妻是一个敏感话题,一个我不应该涉足的家庭禁地。听说大妈祖藉江苏,在她二十多岁时嫁给了当时还没有信奉基督教,满脑子只想实业救国的父亲。现在没有人知道她的曾用原名是什么,只晓得她信奉基督教后,改名为常爱主。在我一生大部分时间里,大妈是一个陌生神秘的人,一个仿佛是生活在另外一个星球的女人,距我太遥远,让我无法用任何想象力去捕捉她的存在。直到七年前,一个非常偶然的机会,让我开始对大妈与父亲的往事有所了解。

方之日牧师

2008年秋天,我去韩国汉城参加一个国际会议,其间偶然遇见一位名叫方之日的老人,这位近百岁的老人是父亲与大妈的世交。他是朝鲜长老会牧师,曾经在青岛宣教长达四十多年之久。(注1)老牧师在汉城的一家餐厅宴请我与我的几个友人吃烤鸡。这家餐厅据说在汉城颇有名气,食客需要在二十四小时之前预订,才可以吃的到用餐厅老板祖传秘方烹制出来的烤鸡。鸡的外皮酥脆焦香,内腔填满了各种特制佐料,打开后香味扑鼻,令人垂涎欲滴。老牧师说他是这家餐厅的常客,经常把从世界各地慕名前来拜访他的客人带到这儿来用餐。
记得那天晩上,餐厅里人们攘往熙来,空气中漂浮着诱人的烤鸡香味。在食客的喧哗与杯觥交杂声中,在年轻貌美的异国女侍者们穿梭往来之间,我荣幸地见到了这位德高望重的方之日牧师,与他共进了一个难忘的晚餐。
虽然方之日老牧师当时已经高龄97岁了,但他看上去仍然精神抖擞,记忆力极佳。饭席间当他听说我是青岛常子华的小儿子时,便立即用他那浓厚的青岛家乡口音,兴致盎然地向我叙述起民国时期他在青岛宣教,以及他记忆中有关大妈与父亲的一些陈年往事。
在近两小时的晩餐中,我聚精会神地聆听着方之日牧师的回忆,沉醉于这位老者讲话时的语气、手势、笑容、幽默、他惊人的记忆力以及他讲述的每一个故事。听着听着,我逐渐感受不到嘴巴里咀嚼的烤鸡美味,四周食客们的刀叉声与喧哗嘈杂声也在我耳边悄然远去。而父亲与我那位从未谋面的大妈,却在我眼前依稀显现出来。

“我愿意!”

二十世纪初叶,年幼的方之日跟随他的父亲老方牧师来到了青岛,开始了他父子异国的宣教生涯。在青岛长达近半个世纪中,听过方牧师父子的讲道而被圣灵感动、浇灌、受洗的信徒不胜枚举。方牧师告诉我,在这些由他的父亲老方牧师与他带领信主的基督徒之中,大妈也许是在这个尘世上停留最短暂,但却最为上帝所器重的人。
二十年代末的一个青岛夏日,在小教堂讲完道的老方牧师,发现一位身着素衣的少妇仍然停留在教堂内迟迟不肯离开。这位少妇看上去二十多岁,虽然年纪轻轻,却满面愁容,坐在教堂的一角暗自抽泣。老方牧师走上前去,询问她心中有什么苦衷,何以如此悲愁垂涕。少妇答道, 我结婚多年,无法怀孕生子,家中公婆常有怨言,虽然丈夫对我很好,但在他的父母面前,我羞愧无地,始终抬不起头来,恳请牧师赐教。说罢妇人恸哭流涕。原来在当时的社会风气中,女人不能生儿子续香火便是最大的不孝和缺憾。
老方牧师劝慰她说,你的这个难处,我本人没有什么锦囊妙计赐教,但我可以介绍一个高手,我想他可以帮得上忙。少妇听罢双手紧抓住老方牧师的手恳求,问:“他是谁,请你帮我引见这位能人。”
老方牧师对这少妇说,“我虽然不晓得我的这位友人是否可以给你什么秘方帮助你怀孕生子,但我可保证,他可以医治你的心灵,让你得到平安,因为他说过:‘凡劳苦担重担的人,可以到我这里来,我就使你们得安息。’(马太11:28)你愿意找他帮助你寻求心灵里的平安吗?”
“我愿意!”少妇急切地答道。
这位求子心切的忧伤少妇,就是我的大妈。自从老方牧师把主耶稣介绍给她之后,她向上帝敞开心扉,认罪悔改,成为一位虔诚的基督徒。讲到这儿,方之日牧师深叹了一口气,以充满了怀念与敬佩的语气对我说:“你的大妈是一位非常了不起的基督徒,她每天以泪洗面,为你那还没有信主的父亲祷告了八年。”
“八年?”听到这儿,我禁不住惊叹。看到我脸上不可思议的表情,老牧师解释说,那时你的父亲正值壮年,勤奋好学,在英商卜内门公司很受上司的青睐重用。他一心专注在工作上,在公司的前程似锦,对自己的年轻妻子突然信仰了基督教很不以为然,平时一点也听不进妻子劝他悔改信主的进言。但大妈从未停止为自己的丈夫祈祷。她的忠心祷告,在八年之后才蒙应允。

“死而复生”

事情发生在青岛1926年8月里的一个暑天,天气闷热得令人心烦。在一家日本妇产科医生的诊所里,父亲的心情与屋外的天气一样,焦躁不安。因为他怀胎八个月的妻子难产了。接生的日本妇产科医生,要求父亲在保留产妇还是婴儿的生命之中做出一个选择。
这是个临到任何一个丈夫的头上都难以做出的决定。特别是对于父亲来说,妻子腹中的这个胎儿,是他们结婚近十年来迟到的喜讯,若是不选择这个婴儿,那就意味着他与体弱多病的妻子将永远失去生育孩子的机会。然而盼子心切的父亲最终还是做出了他一生中最难的选择之一,他对接生的日本妇产科医生说:“还是救大人吧。”
手术台上,医生正忙着打开产妇的腹腔,从里面把早产两个月的婴儿取出来。取出来的是个男婴,没有哭声,看上去已经没有了生命的迹象。医生吩咐护士把毫无气息的婴儿放置在手术室一边的桌子上,便回过头来集中精力抢救失血过多奄奄一息的产妇。
经过一段紧张的手术,医生成功地把濒临死亡的产妇抢救过来,正当医生与护士们松了一口气,相视而笑意欲相贺时,突然听到手术室一角响起了婴儿的啼哭声。医生与护士们转身望去,那个被大家一时忘却、原本毫无气息的婴儿,竟然活过来了。他赤裸裸地躺在手术室一角的桌面上,哇哇地大哭。大喜过望!医生与护士围着这个“死而复生”的婴儿又是一阵忙碌……
手术室外,当父亲听到新生婴儿清脆的哭啼声,不禁两腿发软,双膝跪倒在地。在极度惊喜与震撼下,他哭了。这是他第一次流泪,他领会到上帝藉着医生与护士的手,救活了他的爱妻与一个小生命,他想起自己的妻子八年来每天清晨跪在床前为自己的灵魂得救而祈祷。他的耳边响起妻子经常背诵给他听的一句圣经:“人若不重生,就不能见神的国。”(约翰 3:3)。
父亲跪在地上哭了许久,他满脸淌着眼泪,痛不成声。他哭得如同手术内的婴儿一般柔弱,但却不同于婴儿的哭声那么慌張。他看清了自己的无知、傲慢、冷漠。他求上帝赦免自己的罪,赐予自己一个新的生命。

重生的父亲

重生的父亲,与以前的他判若两人。重生前,父亲醉心于他在英商卜内门洋行的工作,因为这个二十世纪称雄于世的跨国企业,拥有最先进的化学工业产品。卜内门洋行把这些先进的工业产品引进中国,广泛地应用于纺织、印染、化肥、造纸、火药、建材、医疗、玻璃、食品加工等轻、重工业,这对二十世纪初叶百废待兴的民国工业兴起,起了一个革命性的作用。这些先进化工基础原料,取代了国人沿袭千百年来的许多原始生产方式。从此,纺织厂生产出了高质量的纺织品,印染厂印出了不易褪色、色彩鲜艳的布料,化肥厂产生出改良土壤的化肥,火柴厂制造出易点燃的火柴,家庭主妇们不再为发面团的酸味而苦恼,在厨房里蒸发出香喷喷的馒头……
重生后,圣经里耶稣的一句话使父亲顿开茅塞:“人活着,不是单靠食物,乃是靠神口里所出的一切话。”(马太 4:4)
父亲猛然醒悟,一个国家与民族崛起的关键,在于这个国家的人民是否具有谦卑、爱、敬畏上帝的信仰。原来自已醉心引进的这些世界先进工业产品与技术,並不是解救落后中国的唯一良方。即使人们穿上了印染鲜艳、质地柔软舒适的华丽衣服,也掩盖不住内心的丑陋、刚硬、污秽;即使人们有了容易点燃的火柴,也无法照明心中的黑暗;即使主妇们在厨房里用洋碱(苏打)蒸发出诱人可口的馒头,也无法填饱灵魂中的空虚。
重生后的父亲,摒弃了他过去持有的实业求国的理念,开始了从事拯救人灵魂的事工。纵观青岛基督教史,晚淸与民国时期在青岛建立的教会,大都是由西方教会的差会资助、创建、管理的。在那个贫穷动荡的年代,能够脱离西方教会的管辖,独立自主地实施“自治、自养、自传”的三自原则办中国本色教会是非常少见的。而父亲在1930年代创建的三个教会,是建立在三自原则上的少数青岛本色教会之一。(注2)

父亲的“三自教会”

父亲创办的“三自教会”,秉持三个核心理念——自治、自养、自传。
自治:父亲为创建的三个教会起了一个独特的名字“神的教会”,意味着这个教会只顺从神,而不从属于任何其他的宗教支派与政党。“神的教会”的内部事务由一个长老会主持,父亲是几位长老之一。五十年代期间,父亲被动员参加在青岛市成立的“基督教三自爱国运动委员会”,他婉言谢绝了前来游说的“三自干部”:“我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加入三自教会了。现在我己退休,不想再从属于任何与政治团体有关联的宗教团体。”
自养:与其他由西方差会捐助的教会相比,父亲创建的“神的教会”是穷教会,建立在三个穷地区:李村河东、登州路与广饶路交口、陵县路。它们沒有富足的资金,教会的经济事务独立于外国的差会之外,完全靠信心与众教徒的奉献生存,成为民国时期青岛众多教会中的一朵奇花。三十年代的父亲不是一个有钱人,但他省吃俭用,把自己薪酬的大部分奉献在教会的事工上。
自传:与一般的教会不同,“神的教会”里不设牧师职称。父亲是长老兼讲道人。他没有在神学院接受过专门训练,但据听过父亲讲道的方牧师说,父亲从不讲晦涩难懂的教条。他的讲道浅显平易,自始至终贯穿着一股温暖感人的清风。他用通俗易懂的语言解释圣经里的教义,把上帝爱世人的种子,播种在许多不识字的穷苦听众的心田,使他们认罪悔改,重生信主。
重生后的父亲过着一种全新的、颠覆性的生活。不同于一般的上班族,他每天下班后不是急于回家休息,而是直接奔到距公司仅隔一条街的陵县路37号“神的教会”,与在教会一整天忙于救济社区贫民的妻子会合,协助她继续完成白天没有做完的福音慈善事工。周末,他不是待在舒适的家里与妻儿享受天伦之乐,而是在教堂向大众传播福音。重生的父亲,仿佛是一团熊熊的火焰,散发着挚情的炽热,温暖着那些生活在三十年代心若寒灰、从未听闻福音的青岛人的心。

父亲背后的女人

人们常说,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有一个女人。父亲常子华之所以能够在青岛民国时期成功地创建了三个“三自教会”,除了上帝赐予他的特别恩典与力量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因素,是因为他持有的博大深切的生命理想,得到了他先后两位妻子的全力支持与奉献。她们为了相同的信仰与理想,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与牺牲。他的第二任妻子梁今永(我的生母),因为在青岛登州路40号“神的教会”所从事的福音慈善事工,于五十年代初期的镇反运动被关进了李村监狱。他的第一任妻子常爱主,在陵县路37号“神的教会”因不辞劳苦地从事于福音慈善事工而献出了自己年轻的宝贵生命。
父亲从未向我提及他的第一个妻子在“神的教会”里所做的任何事工。我曾试图在资讯滔滔的网络海洋上寻找有关她的信息,但却没有发现她的任何踪迹。直到七年前从方之日老牧师的亲口述说中,我才惊讶地发现,这位默默无闻、淹没在青岛历史长河之中的普通女性,在三十年代的青岛,竟然是一位近似特蕾莎修女似的不平凡女性。
方牧师坦率地告诉我,若是没有大妈的扶持,父亲单独一人是不可能维持陵县路37号“神的教会”事工的正常运转的。当时的陵县路“神的教会”虽然地处于“青岛的华尔街”——馆陶路繁华地段附近,但周围社区贫富差距甚大,街头上有许多无助的麻风病人、乞丐、流浪儿童。大妈怀着极大的热忱,向这些处于社会底层的人们伸出援助之手。她每天在教会为饥饿的乞丐提供食物;为流浪的儿童提供临时住所;为污秽的麻风病人洗澡,给他们换洗干净的衣服……她用上帝给她的力量与勇气,把爱传递给这些生活在黑暗中的人们。她用活出来的爱,把失散的灵魂吸引到上帝的国度,使人们愿意相信这个无私奉献的弱女子所相信的上帝。
1936年初的寒冬,大妈在为一位结核病患者擦去血迹和蛆虫,清洗身体时不幸被感染,年仅四十岁就离开了这个世界。她的死讯迅速传遍了青岛城,数千市民自发地前来为她送葬,其场面非常哀恸感人。据方之日牧师回忆,当送葬队伍缓缓地走在大街上时,许多曾经受过大妈救助的围观路人纷纷加入队伍,其中有不少贫穷的人力车夫,他们把自己的人力车弃之于马路边,为的是想要向心中敬仰的常师母送上最后的一程路。
父亲生前从未带我去过陵县路37号“神的教会”的旧址,有关陵县路的历史我也是后来才有所了解。这是一条南北方向通往大港码头的马路,一百多年前德国人修建这条马路时,命名它为威廉公主街(Princess Wilhelm Street)。1914年日本人占领青岛时改为若叶町,1929年国民政府收复青岛后才改为陵县路。陵县路37号是一所德国人建筑的三层楼房。楼房的设计带有浓厚的德国建筑风格:宽阔的走廊、精致的楼梯扶手、长方形的宽大窗户、房间内的高屋顶。在这栋老楼房的大门上方,现在仍然保留着一个精美的石雕花瓣,显示出这栋老建筑的德国设计师的艺术品味与文化涵养。
不久前一位热心的青岛网友孙基亮先生找到了这座曾经是“神的教会”的老楼房,在寄给我几张他拍摄的这所老楼房照片时,他有这样的描述:“陵县路37号楼房东西两面,也就是内外两面,截然不同。外面就是街面,白粉粉刷,红线间隔,颇为标致。里面就是院内面,一片狼藉,废水杂物,不堪入目。一座楼的两面,光鲜的外表,龌龊的内里,这也是目前社会的缩影。你父亲当初在此传教,环境绝非如此。”

注释
1.方之日(1909-2014),韩国长老会牧师,民国时期曾是朝鲜长老会在青岛地区的代表,並担任中华基督教山东大会副干事、胶东区会执行委员。方牧师1957年才离开青岛返回韩国,是五十年代最后一位离开中国大陆的外籍宣教士。方之日牧师在韩国亨有极高的声誉,被称为“韩国的葛培理”。方牧师于2014年在汉城安息主怀,享年105岁。
2.青岛史志办官方网站上有这样一段有关父亲与他建立的三个“神的教会”的记载:“1932年常子华脱离武定路灵恩会在陵县路37号另行聚会,并改名为‘神的教会’。1937年常子华又在登州路40号创立登州路神的教会,朱夫琪负责。1954年与陵县路神的教会合并,1958年基督教实行联合聚会时并于观象二路1号聚会点。常子华还在李村河东购房1处创立了李村神的教会。1949年青岛解放后,因无教徒参加聚会而停止活动。”
这个官方网站的最后一句话是不正确的。共和国成立后的五十年代,中国大陆大部分教会停止了活动,並不是“无教徒参加聚会”,而是政府对基督教施实了一糸列错误的宗教政策所致。这些错误宗教政策在改革开放的八十年代有所纠正。


笔者与方之日牧师合影,2008年摄于汉城的一家韩国烤鸡餐厅门外。(自左至右:常约瑟、方之日、常彼得。)


方之日牧师与时任韩国总统朴槿惠


青岛陵县路37号楼房东西两面,也就是内外两面,截然不同。外面就是街面,白粉粉刷,红线间隔,颇为标致


陵县路37号楼院内一片狼藉,废水杂物,不堪入目。一座楼的两面,光鲜的外表,龌龊的内里,这也是目前社会的缩影


父亲常子华于民国二十二年(1933年)在青岛李村河东创建“神的教会”时,因需要动用教会邻家的一面合墙,与邻家房主董仲伦写下的字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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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中国的薄伽丘?

文 / 袁远

3/14/2020 9:48:13 AM

中国这场空前的病毒灾难过后,谁是中国的薄伽丘?谁能创造出中国的《十日谈》来?
众所周知,《十日谈》是意大利作家薄伽丘以当年席卷欧洲的黑死病为背景,创作的短篇小说集。毋宁说薄伽丘亲历了那场黑死病带来的哭天喊地的巨大灾难。
《十日谈》是欧洲现实主义文学的开山鼻祖,具有深远的重大影响。属于世界文学名著。
发生在十四世纪中叶的黑死病是改写了欧洲历史的一场病毒灾难,造成的人员死亡占欧洲人口的一半!黑死病从信仰上、从政治上、文化上,从科学技术上、从社会形态上改写了欧洲的历史。可以说没有黑死病,不可能有哥白尼革命,不可能有宗教改革,不可能有英国的工业革命,不可能有欧洲封建社会的崩溃!这里无法展开逐一论证这些“不可能”,仅举一例:
肆虐几十年的黑死病过后,欧洲很多土地缺少劳动力,简单说劳动力大都死了,没有人干活。甚至原来拥有土地的庄园主都死于黑死病了,土地既没有所有者,也没有耕种者,大量的土地荒芜。于是天生就有商人头脑的英国人,便趁机在一片片荒芜的土地上开始圈地养羊。这就是英国后来毛纺织业发展起来的源头。教科书跟着马克思说什么“羊吃人”,都是不符合历史事实编造的意识形态神话。工业革命其实是在毛纺织工业上出现的。
仅此一例,不是可以说黑死病“改写了欧洲的历史”?
严格说时下中国人还没有完全走出这场病毒国难。但作为中国人、特别是作为引领社会进步与历史前进的知识分子,应该从这场带来巨大损失的国难中汲取什么教训?反思什么失误?反省什么弱点?追究什么责任?诘问什么罪行?反观什么样的人性?鲁迅当年批判的国民劣根性,在这场国难中怎样变得生动形象起来?中国官场病入膏盲的那些官僚主义、形式主义、表面文章、欺世盗名、粉饰太平、掩盖丑恶以及卑鄙丑陋的歌功颂德……等等官场陋习劣行,是怎样在这场国难中争先恐后地“竞相表演”的?特别是看看大小党政官员们是怎样在国难中“不忘初心牢记使命”的?换言之,这场国难是怎样彰显出“不忘初心牢记使命”不过是一句空话?
十四亿人中的作家之多,用过江之鲫来形容大概并不言过其实。如此庞大的中国作家队伍,有着出“中国的薄伽丘”之极高的概率!但是成千上万的中国作家,竟只有方方一个人在那儿为武汉发声。至于六六,那还能叫作家吗?六六的文章,那是看一眼就像吃了个苍蝇一样让人恶心!
那些向来把灾难说成功绩的歌功颂德派说多难兴邦。这个说法属于无知。中国历史为证,中国从未有过多难兴邦的先例。
但中国有过“落后必定挨打”的浅薄教训。1840年鸦片战争让中国人从武器器具到科技上知道了中国落后。
遗憾的是几万万人竟只有郭嵩焘一人发现中国是全方位的落后:中国的政治制度落后,中国的文化落后。但郭嵩焘却因自己的这个洞若观火的卓越见识而遭到一片骂声,最终连官都丢了。中国人真正认识到包括文化在内的全方位落后时,是在甲午海战全军覆没以后。此时的郭嵩焘已经去世若干年了——中国人心智的愚昧与见识的迟钝怎能不让人沮丧呢!好在甲午海战后的老佛爷也认识到了中国包括文化在内的全方位落后。于是便有了清末引进西方先进科学、先进技术、先进设备、先进教育、先进通讯、先进金融……先进文化的浩浩荡荡的举国学习西方的运动——这就是那个时期的“伟大民族共识”的由来。也是近百年中国出现进步与发展的根本原因。
在当下这场还没有过去的国难中暴露出中国官场的落后与种种弊端——造成了原本完全可以避免——酿成全国巨大灾难的时候,我们还有那么多的底气喊“厉害了我的国”吗?还有与先进发达国家对立的那种愚妄吗?还有高调“不忘初心牢记使命”的说话本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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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岛官家诗人的故事(之一)

文 / 文健

3/14/2020 9:47:36 AM

诗人倪虹,好像是在“大跃进”时代,因长于写配合国家形势需要的诗歌而擢拔入青岛文联,成为官家诗人。
他不是那种“天下文章数三乡,三乡文章数吾乡,吾乡文章数吾弟,吾为吾弟改文章”的人,但喜欢逢人分析自己得意的文章,甚至往往对牛弹琴,班门弄斧。
例如雕塑家吴文家,行内巨擘,不以诗鸣,于新诗审美却十分挑剔。上世纪七十年代初,倪虹在苏白家里和他谈起自己一直得不到发表的一首诗:
“那一天,我实在憋得不行了,跑到文联后院尿尿,”说着侧起了大拇指,向吴文家面前伸去,“吱,吱……嗯,一抬头,打了个激灵,尿憋回去了:
‘满树柿子’
我在柿子树下尿尿,一抬头看见树上结满了柿子。当然,这不算诗;
‘满树灯笼’
嗯,这就有诗味了,但是还不叫诗;
‘不是灯笼
是劳动人民的双手,
装点了社会主义的天庭’
你看,这就是诗!”
倪虹不喜欢现代派的诗,但对宣传机器下大名鼎鼎的诗人,也敢发表一点质疑。中苏对立前,他在青岛工人文化宫讲怎样作诗,对苏联诗人马雅可夫斯基类似“月亮提着星星走”的诗句质疑道:“月亮怎么能够提着星星走呢?怎么可能呢?”或许因为这等质疑,也遭一些同行的嗤评——马雅可夫斯基毕竟是许多苏联领袖都十分肯定的“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诗人”。
但倪虹天性善良,勤奋好学,受苏白的影响而于篆刻、书法探索研究孜孜不倦,终成青岛名家。他的诗人名分大概因此让人淡忘了。不过他弃去官家桎梏的旧体诗佳句不少。
在倪虹篆刻、书法探索研究尚没有名声的时候,偶尔看到了他的篆刻作品,我吃惊地问这是否真是他的作品。杜大恺很严肃地说:“千万不可以用过去看一个人的眼光看今天的这个人,所谓‘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就这个意思。”
我曾问吴文家,倪虹“满树柿子”诗给他的感觉如何,他避而不答,只是说:“倪诗人的鼻子很有特点,鼻梁向下的直线延伸到鼻头,突然凸出指头肚大的鼻子尖,是异相,时候到了必成大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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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公开的采访内幕:黄岛大火(连载·下)

文 / 杜帝

3/14/2020 9:46:11 AM

(续)
晚上在宾馆吃饭的时候,我遇到了青岛港务局管宣传的老李,我和他很熟,我说:“你来干什么?处长还用亲自写稿?”
老李一脸的疲惫,他没有好气地说:“写什么稿!忙成这个样。我是跟局长来指挥救火的!”
“是胜利油田的油库起火,也不是你们港务局的,你们急什么?”我也故意连讽带刺地说。
“你真老外!”老李瞪大了眼说,“我们的油港码头都在这里,我们的成品油库紧挨着起火的油罐,他们的一完了,我们的也得完!唇齿相依,你是作家,懂吧?”
我们是老朋友,说话都不见外,我端着碗到他桌子,在他旁边坐下。
老李的蓝裤子上泥迹斑斑,皮鞋被火烤得变了形。
我问:“你一直在现场?”
“从12号中午到现在,我还没离开过。”老李说,“真累挺了。今天下午搬汽油桶,填弹药库,俞市长和我们一块搬,也累得不轻。”
“你和俞 zheng 声一块搬汽油桶?”我有些吃惊,故意把“俞 zheng 声”三个字顿了顿。
俞当时是青岛市委副书记、副市长,坊间都传闻他出身高干,在烟台当一把手很出色,是到青岛来接班的。这次黄岛大火,青岛市委书记刘鹏,市长郭松年一干领导都很紧张,特别是市长郭松年,几乎天天靠在黄岛。作为副手的yu正声,自然也免不了在火场指挥部指挥,可他亲自去搬汽油桶,我倒没想到。
我问老李是怎么回事,刚才怎么还提到了弹药库。
老李简单向我说了事情的经过。原来起火的油库旁边,有一个部队的营房,营房里有一个弹药库,里面有600发炮弹,还有不少手榴弹和子弹。油库一起火,部队的人稀里哗啦全跑了。
指挥部接到消息,赶过去一看,除了弹药库很危险,还有许多装满了汽油、柴油的大桶,部队一个排的指战员只顾撤退,忘了转移那些易爆品。于是指挥部马上组织公安干警和港务局的人,突击搬运汽油、柴油桶,还把弹药库的洞口用土掩埋住。
“真滑稽,油库旁边还有弹药库,这不是弄些定时炸弹放一块吗?”我说。
“就是,也不知谁设计的,操蛋!”老李愤恨不平。

晚上10点多钟,我参加了老李他们的夜间巡查。临时指挥部的yu正 声带队,还有青岛港务局的局长常德传,黄岛区的领导和部队、公安的人。
我混在人群里,和老李说着话,那些领导不知我是干什么的,也没人来盘问我。油库门口的武警向我们立正打敬礼,领导们点了点头,慢慢走进起火现场。
夜幕笼罩下的油库,仍有滚滚黑烟在翻腾,不过,黑烟下已经看不到明火。与昨天相比,火势明显减弱。消防队员们好像已经不再紧张,十几辆消防车旁,只有几只高压水龙在向油库废墟喷水。月光下,消防队员三三两两地坐在地上休息。看情形,局势好像完全在我们的控制之下了。

青岛公安局的副局长窦立群从消防车旁走过来,与俞zhengsheng、常德传等人握手,说:“俞书记,问题不大了,多亏老天爷帮忙,今天刮了一天北风,北边的六个油罐保住了。这北风来的真是及时呀!”
“我已经知道了,气象局每半个小时给指挥部一个电话。”yu正声说,“青岛刮南风多,北风很少,在咱最需要的时候它来了,天助我也!”
“谢天谢地,谢天谢地,太好了!”我身边的人纷纷附和。
yu正 声说:“老窦,告诉消防,千万不能松懈,一点火灾隐患别留,彻底扑灭。你今晚就和省消防的领导碰头。”
“好!过一会儿我就去找他们。咱现在战斗人员也多了,今天又来了增援部队。”窦立群说。
俞转身问常德传:“老常,你们那边没撤岗吧?”
“撤岗?”常德传笑了,“俞市长,我们还专门成立了火线突击队,24小时值班,哪敢撤岗?”
仿佛为了缓和气氛,人群里有人拿出了香烟,递给yu正 声一枝,俞接过来,说:“按说油库重地严禁吸烟,不过现在,”他笑了笑,“大火之下不惧小火,抽就抽棵吧。”
众人都笑了。的确,这里已经被大火烧成了废墟,黑烟笼罩,地上全是消防车喷洒的水,“严禁吸烟”已经没有丝毫意义。
抽烟的功夫,黄岛区的领导向俞市长说起了损失情况,什么撤离啊,停工啊,还提到爆炸把农民养的貂给震死了,滩涂养殖的海参、鱼、虾什么的,全被原油给全毒死了。
我听到俞市长问他们保险了没有,他们把yu zheng声拉到一边,在低低地说着什么。
几天后,黄岛大火彻底扑灭。正在我们准备撤离的时候,黄岛宾馆涌进来大批的各地新闻记者,他们准备驻扎在这里,大张旗鼓地采访报道牺牲的烈士和救火英雄。
关于黄岛大火个人先进的名单和材料正在陆续整理上报,灭火抢险的有功单位名单已经出来了,共17个,有市公安局、消防支队、黄岛区委区政府、青岛市卫生局、黄岛邮电局、黄岛宾馆等。
劫后的黄岛,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几条主要道路上,隔一段就是一个“茶水站”,保温桶、茶壶、茶杯,竖一块牌子上写着:“向救火的英雄学习致敬!”下面是某某单位,几个人坐在长条桌边。
街上气氛平静,人车稀少。只有偶尔驶过的撤离出城的红色消防车。
我来到了港务局老李提到的那个部队弹药库,想弄明白,部队官兵为什么在危急关头当逃兵。
这是海军的一个排级单位,营区在燃烧的油库东侧,只是几间平房。如果不是一场大火,可以想见,这里绿树环绕,浓荫箍地,像是世外桃源。可惜大火把树木全部熏黑了,平房的屋顶上覆盖着厚厚的黑色灰尘。
部队的最高长官是一个副指导员,我和他聊了起来。副指导员是江苏苏北人,他尽量撇着普通话。我因为在部队当过八年兵,有许多江苏战友,所以听副指导员说话一点也不困难。我问他们部队为什么只顾撤退,不管弹药库,副指导员一听急了,说:“社会上到处议论我们,说我们贪生怕死,这纯粹是误会,是误会。”他把“误会”的“会”说成“为”,老是“无为”“无为”的。
他拉着我来到门外,指着门口的弹药库说:“炮弹和子弹都在地下,大火就是烧过来,也根本不会有事!地方上的人不懂,以为温度一高炮弹就爆炸,无稽之谈,杞人忧天!”
我又问起汽油和柴油桶的事儿,我看到副指导员的脸红了,他转头看着别处,一会儿脸上就恢复了正常,说他们当时请示了部队上级长官,上级让他们迅速撤离。
“救火,我们是外行,我们冲上去也没用。应该减少无谓的牺牲。”副指导员看着我,“记者同志,你说对不对?我们是打仗的部队,不是救火的部队,救火有专业的消防队,我们能安全撤离,没有任何人员伤亡,没有任何财产损失,就是一大胜利。”
我说那些汽油柴油桶是别人搬的吧?你们的人都“安全”去了,把火灾隐患留下了,连青岛市市长都来搬油桶,这是你们的疏忽吗?
副指导员不说话,又拉着我向东走了几步,指着树丛里说:“这里很安全,火烧不到这里来。当初,爆炸刚发生,我们这里像地震了一样,门窗玻璃全碎了,撤退是火烧眉毛的事情,谁会顾上几桶油?”
他见我不说话,又说:“尽管这样,我还是批评了两个班长,其实,我们有卡车,撤退后再回来趟,把油桶拉走就是了。这就是粗心大意呀。”

十几年后,我又来到了和副指导员说话的地方,这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根本寻不见丝毫当年部队营房、弹药库的影子,现在这里是座座居民住宅楼,崭新的小区,楼前楼后种植的白杨树、柳树,已经吐出鹅黄的嫩芽,一派静谧祥和。
我一个亲戚在这里买了房子,三楼,宽大舒适。我站在他家窗前,看到西侧马路对面的起火油库原址,已经建成了一座公园,里面绿树葱茏,可能是接近中午的缘故,公园里空旷冷清,没有游人,异常的安静。

想到1989年夏天我在对面火场的情景,眼前忽然有些模糊。我知道是回忆的潮水遮住了视线,是心底翻腾的往事绞痛了现在。
其实,我真应该到公园里面去,静下心来,好好地看看,走走,在高大的牺牲烈士纪念碑下,凭吊一番。那里,毕竟上演过让中国和青岛惊心动魄的一幕。
这时,住在黄岛的亲戚在我身后嚷起来:“窗外有什么好看的?快过来,坐下,咱们喝酒,喝酒!”(完)
2006年8月写于青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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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说治印

文 / 段爻

3/14/2020 9:45:17 AM

我自学篆刻的启蒙用书是邓散木的《篆刻学》和陈寿荣的《怎样刻印章》,那时正值二十八岁。
学习途径有两种,一是由远而近,一是由近及远。我从前者,亦即直追秦汉,继而关涉清代的流派和名家,而后是近现代的百般样式。汉承秦风,特色相近,学了满白文中的粗白文,字数少,纹理宽,易于上手。继刻细白文,再转古玺印,这样打下一点基础就好铺展了。通过一定量的临摹,感知美学的内蕴及其存在的原理,比如,字形方中有圆,圆中有方,方而不方,圆而不圆,直而不直,齐与不齐,残与不残,以及粗细、大小、疎密、正斜的对比和协调等等。
明代印家起到了转承作用,清代西泠八家和吴昌硕对我影响很大,因而多有临摹。后有来楚生和韩天衡,另有邓散木和宁斧成等。我以个人的好恶取舍他们的长短,在学习的同时不会生成迷信色彩,因为毕竟没有完善可言。
将这些最初的经验运用到初始的创作中,给自己和别人刻姓名印,或者试着刻几个闲章,无非看看学以致用的效果。
我积攒了很多印石,多为青田的土坑杂料,也有寿山的,昌化的,还有叶腊石和莱州玉等。选用石头不要绺裂的,不要含有沙丁的,也不要硬度太大的。用于大量的创作不必使用价贵的,除非接刻订件另有来处。
所买石头大多为坯,为了打磨平整,我在厕所里安装了砂轮机,用角铁架子固定在三面墙上。方形的铁盒上方立着循环水的装置,下方有装满水的大桶。砂轮转动时,一根软管将水输送轮圈。我的身后则是一台电风扇,打开窗户,湿雾挟带粉尘就去了室外。干活时穿了工作服,戴上口罩和眼镜,俨然一个民工的打扮。治印颇难,备石亦苦焉。

斋房响铁机,伛偻蜕石衣。
刻凿成千百,缘何自为奇。

机器打磨的坯料粗糙,还要用水磨砂纸进一步整理。先用粗砂再用细砂,层层递进磨得细润。刻完章子可用研磨膏抛光,直观效果就更好了。几千块石头经过了打磨,分类存放只待刻制了。

千石待刻赖精深,
作想还须两手勤。
每有佳什堪自赏,
穷通得失必由甄。

以前用些白钢条自制刻刀,现在感觉锋刃不利,便改用店卖的新式刀具。刻写意的印我用大刀,刻细朱文才用小刀,而且方法迥异。大刀刻小印,具有高度的概括力以及纵横驰骋的意态,那种大朴不雕的气韵自在其中。小刀刻细文,可以逐步靠近笔画的细节,不可能一两遍弄成,那是反复推敲的功迹。我一般不用印床,除非是很小的印用手难以把持,或者印石昂贵带有精纽,用床可起保护作用。
我长期使用上好的八宝印泥,其色泽润融,富有清气。如果在画作上盖印,会将其它的红泥加掺黑色,调成深褐的样子,印迹不会在画面上太显,以避夺目之嫌。
留印蜕,拓边款,我都用扎花,这是薄而匀且略有韧性的宣纸。又多作乌金拓,喜其黝黑光亮,字口清晰,黑白对比强烈。印蜕与边款近靠,有鲜明靓丽之感,蝉衣拓只是聊备一格。
传统印谱的制作是单页单印附带边款,一本印谱留不下很多的印蜕,还占了空间。我用册页分类粘贴,单页就有好多方,具有平面构成的因素。
篆刻是指运用篆字刻成的印章,须识篆写篆而后用篆。应了解小篆,大篆,金文,甲骨文的常用字,将字形字义作一研究。还要动手多写并且具有书法意味。文字铺排讲究构成要素,运刀如用笔,可见刀下的笔意自然生成。谓之治印则包含了篆刻及其它的内容,如各类图像和字母纹样等,两者的含义有些区别,后者宽泛有余。
有话道,“方寸之内,气象万千”。内中的丰富性不能一言以蔽之,亦需印外求印。在诸多层面上多作学问,如文字学,历史,哲学 ,美学等,尤其是文学。还要学习其它艺术的晶核,假如学养肤浅,情愫失雅,也就难及一二了。
我刻过硕大的印,体会恣肆舞刀的破竹之势。也刻过抽象的印,领略现代意识的冥蒙之象。我的创作以阴刻为多,拟稿后将其墨写,反看上石的效果,然后以深墨涂于石面就可奏刀了。这样做自有率性的发挥,能够生成流畅的韵致和不可预见的奇趣。
人到中年,穷途思变,恰好遇到流行印风的兴起,我的创作理念和方法随之更新。于是,做起了大胆的试验,从原先的有法可依转向无法可循,其实还是无法中的有法,不过是自家之法罢了。例如,除去原先的冲刀和切刀手法,我杂用了锉、铲、砸、刮、敲、磨等。并运用夸张、变形和重构的手法获取艺术效果,这样便有了另异的面目。
为了证明这一点,我从自作的诗词里选用印语,在甲午之年刻成二百四十方,每方附带图像装饰边款且与内容契合。把这些边款逐个拓好后,经过整理刊成《段爻篆刻》一书。
怀幽志非为事功,放微言,抒肝胆之气。敢将铁笔担道义,可乎?

石刃相摩篆迹开,
心手两畅亦难裁。
娟娟意趣寻何处,
一点灵犀唤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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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学教员出身的抗日将领李佛舟

文 / 李知生

3/14/2020 9:43:01 AM

李佛舟(1910—),名世琮,以字行世。即墨北安街道周哥庄人(原即墨县一区)。即墨县立师范讲习所正科毕业,1937年七七事变以前在周哥庄小学任教。当年12月即墨县政府奉令南撤后,即墨地方成为权力真空,秩序开始混乱,打着各种旗号的游击队一时风起云涌。李佛舟联合一些不愿做亡国奴的师生和青年乡民,于1938年2月20日春节之际,在周哥庄李氏祠堂“孝友堂”前宣誓,正式成立抗日救国军,开始组织武装抗日活动。抗日救国军的旗号打出后,很快召集起约千人。救国军设指挥部,指挥李佛舟,下辖八个中队,活动地区为即墨的一、七、八、九、十区及胶县三区一带。
1938年4月1日,抗日救国军改编为国民政府山东省第八专区游击第六总队,总队长曹克明,下辖八个大队。第三大队大队长李佛舟,大队指导员孙春帆。下辖六个中队:分别为第七、八、九中队,特务第一、二、三中队,共约600多人,多数为即墨子弟兵,是第六总队主力大队,活动地区为即墨第一、七、八区,胶县、平度边境一带。1938年9月,李佛舟所部改编为第八区保安独立第六团,曹克明任团长,李佛舟任副团长兼干部训练班主任。 1939年7月兼任第三营营长,活动地区为昌邑、高密、平度、胶县、即墨、诸城、安丘等地。
1939年11月,第六团改编为苏鲁战区挺进第二纵队第五支队,支队长曹克明,支队副李佛舟,下辖三个大队,活动地区为高、昌、平、胶、即、安诸边区。1943年4月,第五支队改编为山东省保安第三十旅,曹克明任旅长,李佛舟任副旅长,兼任昌邑县县长。活动地区昌、平、高、安、潍、诸各县边区。1945年2月,第五支队改编为山东挺进军第三十六纵队,下辖三个支队,曹克明任司令,李佛舟任副司令兼昌邑县县长,直至8月日本无条件投降。李佛舟一介文人,激于民族义愤,从抗战伊始拉起游击武装抗日后,大部时间一直跟随曹克明[1]在外县游击活动,所有战斗即墨本地人知之甚少。八年抗战期间李佛舟身经大小战斗过百次,他亲自参与并指挥的最著名战斗有两次——
平度孙家口伏击战 1938年4月15日,青岛日军出动轻装甲车及卡车共10辆,装载物资由胶县城沿着公路开往平度城。第六总队获悉后,决定选择有利地形,在车队返回时进行伏击。 总队长曹克明和总队副董希瞻亲率部队在平南孙家口前后双丘高埠一带设下埋伏。为了更有把握地打赢这场战斗,曹克明还联合了高密东北乡的冷冠荣部、胶县北部的姜黎川部游击队,要求他们密切配合,共同歼敌;同时深入周围村庄,发动群众献钉耙,并组织周围村庄群众转移。许多乡亲听说要打日本鬼子,纷纷主动要求参战。16日9时后,日军返程的车队来到孙家口村后桥头,先头的轮胎装甲车被第一大队王子久部预设的耙齿扎破车胎抛锚。在土围子内的伏军居高临下,急以手榴弹轰击,敌人猝不及防,车上8人顿时被歼灭。后面接续而来的车辆被前面的装甲车所阻,前进不得更来不及掉头,纷纷跳下车抵抗。这时李佛舟的第三大队、王仁甫的第八大队、李准亭的特务大队、冷先洲的独立第二大队从四面包围上来合力围攻。战至下午5时,将敌人全部歼灭。此一伏击战击毙日寇将官1人、大佐1人、日伪军士兵56人。焚毁装甲车及货车9辆,缴获汽车1辆、九二重机枪一挺、六五步枪46支、军刀3把、短剑2把、手枪3支、钢盔36顶,其他文件及军用物资一宗。 此战第六总队以阵亡军官2人,士兵20人,受轻重伤16人的代价,取得了抗战初期在胶东抗战史上颇有重大影响的孙家口伏击战的胜利。其中曹克明的3个本家弟兄牺牲,即墨湍湾村的史子山受伤过重后死亡。
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莫言,他的家乡高密东北乡距当年发生战斗的孙家口不远,他根据这次战斗经过,创作了名著《红高粱》,其中的曹克明和李佛舟等人,均被化名编入此书中。
即墨长直据点袭击战 1941年4月11日,时任鲁苏战区挺进第二纵队第五支队副支队长的李佛舟,接获伪即墨区队长直第三中队内线情报,亲自率领第五支队直属中队王祝南的2个排60余人,均着便衣佩戴短枪,衔枚疾走,不与沿途抗日武装发生任何联系,夜行晓宿,从高密南部东进即墨远途奔袭,于13日凌晨4点左右,接近长直伪据点,趁敌军换岗之际,在内线伪军黄玉清、罗传茂的接应下,放下吊桥冲入据点,将还在熟睡的伪警备第三中队全部缴械,击毙伪中队长刘春山(但刘诈死逃过一命)。此一“掏窝”战术,共缴获七九马步枪45支、杂牌步枪40支,二八匣枪19支、子弹5000余发,焚毁汽车2辆,放出被关押在据点的抗日民众50多人,并将刚建不足半年的据点炮楼和房屋共20余间全部焚毁,缴获其他物资一大宗,临走时将俘虏的伪军全部遣散,李佛舟所部无一损失。(1940年10月18日,鳌山卫红山口伏击战当天,伪即墨区办事处处长和驻即墨日军大队长北村前来奠基。)
李佛舟如何能远途奔袭来即墨敌伪控制区掏心作战,取得捣毁长直据点的完胜?原来是他早就指派敌工人员孙希布、李逸民、李世科(李佛舟弟兄)等人,暗与长直据点的伪军黄玉清、罗传茂联系互通声气,收买作为内应,约定于4月13日早4点黄玉清执勤站岗时,引导李佛舟带领突袭队突入据点,不费吹灰之力将据点捣毁。
袭击案过后,伪即墨区办事处长兼警备区队长张子安,向伪青岛特别市署作出深刻检讨;第三中队长刘春山和日军指导官池田丰均受到免职处分。


日军驻即墨守备大队长有关长直据点被袭的日文报告(青岛档案馆资料)

李佛舟带领所部在和日伪军的无数次战斗中,有全胜,也有走麦城的时候。 1939年6月8日,日伪军的快速部队乘汽车十多辆,同时从昌邑县城和胶济铁路上的岞山车站出发,袭击驻防金台村的李佛舟6团3营。此战李佛舟的基干3营战力不支,伤亡惨重,死伤近70人,被俘16人,仅即墨籍官兵就阵亡18人!这18人的籍贯姓名,都撰写在李佛舟的《抗战记略》一书中。


伪长直第三中队据点平面图,东南角和西北角上的两个圆圈为三层炮楼位置,图纸下面A处为南大门壕沟吊桥处(此为当年发包工程设计图,日商承包,原件存青岛档案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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