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文健
4/30/2020 10:17:33 PM
我十六岁时上美校学画，交识人渐多。当时最便宜的茶叶末得一圆多一斤，普通人一个月的生活费差不多七圆，日日用茶叶末招待朋友，实在招待不起。某日问中山路和北京路相交的那家茶叶店，最便宜的茶叶是什么，答曰：广丁。两角钱一大包。仔细观察它的叶片，竟是鸟不宿的叶子。真得感谢鸟不宿茶，它给了我少年时代许多有茶阔绰待友的愉快！
当年那种味道超苦涩的广丁，“改革开放”后在青岛很少买得到了。十多年前，孩子们从广州买来苦丁茶，打开精美过头的包装，它竟然成了长约十厘米、叶子卷成的暗绿色的卷，活像一只只袖珍雪茄！打电话问中国有名的茶专家，才知道那是鸟不宿叶子的浓汁，浸泡了十大功劳的叶子，然后人工卷成的叶子卷。勿怪民初广州十三行以辣人的价钱卖苦丁茶给老外！
鸟不宿，在这里“鸟”的读音，一如《水浒传》李逵嫌无酒肉等厚味享用曰“嘴里淡出个鸟来”的“鸟”，一般人都说，此乃阳具诸多名称当中的一种读音——我认为这种说法虽然可准，但仍不全面。
鸟不宿的叶子多数形似一只小鳖，如果鳖头衔着枝条，那么如四爪及尾的地方，皆为很尖锐的刺，你不小心碰着了它，刺破皮肤是常有的事。
很多人径直叫它女贞——其实它和女贞同为经冬不凋的冬青科冬青属，称呼它女贞，并无大碍。不过这种叶缘有尖刺的“女贞”，一定是封建时代裆性很强之男人理想的贞女品质，所以对它鸟不宿的命名，实在有“低级贞高级淫”的味道。大概有些裆性更强的人嫌鸟不宿之“宿”就是睡觉的意思，有涉性敏感之会意，所以又给它命名曰：“鸟不停”——那物件径直不敢停靠！
鸟不宿的植物学主名曰枸骨、枸骨木，别名又有猫儿刺、老虎刺、昏树等。按上述封建社会的裆性原则来看，这些词可能有如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晦曲意义：
猫儿刺——今坊间仍有“男不搂猫睡，女不抱狗眠”之谚，猫之爪牙尖刺甚是可畏。不过这种解释太转折了；古人有谑称阳具为老鼠的，旧书上有以“老鼠出来了”作为夫妻之间爱爱之隐语的；老鼠的天敌是猫，所以鸟不宿还有“鼠不钻”的别名。
老虎刺——所谓“老虎屁股摸不得”，指的是母老虎；传说虎的阳具长满了尖刺，准此，“刺”是告诫女性的：娘们们，你们要守得女贞，牢记从一而终，否则苦如……
昏树——古代许多经典文献里“昏”“婚”通用不别，准此，此树则是妇女婚姻应当成为贞女的物喻之树。
中医是上古巫祝与行政分家之后发展成的一种科学，从“上医医国，中医医人，下医医病”这句俗语里，仍能看出巫祝曾经与行政混在一起的蛛丝马迹。大约“鸟不宿”有不孕之贞的启示，通过中医的推理，让中国有了避孕功效的茶叶。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歪打正着，通过现代药学家将鸟不宿叶子提纯，给小白鼠注射实验，小白鼠虽然求偶干劲不衰，但绝无怀孕生崽者。
以往高级别的寺庙里，往往承担着满足信众的求子要求，也承担着满足信众的节育要求。前者我曾通过岛城收藏家Z先生，鉴定青州北魏寺院遗址出土的求子媒器得以证实——那是铜鎏金的小舟形的东西，上面雕一个双手合起、双腿劈开的小佛，小佛合起的手为阴蒂，劈开的双腿是阴道，大概它经过一定的仪式使用，从而让求子的信女在心理上解除不孕不育的控制性紊乱吧。寺庙里满足信女避孕祈求的茶叶，就是用鸟不宿制作的茶。这种茶雅名苦丁、广丁等等。过去希望避孕的妇女多是非富即贵的正室，她们凭借着地位，不想让过多的子女劳累自己。当然还有商女也有避孕的职业需要……
如果前面说鸟不宿的“鸟”乃阳具的一种读音并不错，那么我们称小孩阳具除“鸟”而外的“鸡”“雀”“鷐”等等，必为同一物的诸多读音。难道除读音之外就没有什么因素了吗？对此一般大概都会这样回答：比喻，以鸟类比喻阳具。并不这么简单。我认为这些名字均为“命根子”的借代。为什么这样说呢？
中华民族几乎都承认自己是伏羲、女娲夫妻的传人。《左传》《国语》等文献上说得十分清楚：伏羲、女娲出自少昊氏而并称大昊氏。少昊氏主图腾崇拜凤鸟，大昊氏主图腾崇拜龙蛇。图腾可以父子继承，如大昊继承了少昊；图腾可以夫妻共有，如伏羲、女娲共同拥有龙图腾。图腾是什么？是崇拜之民族的“命根子”，“命根子”让子子孙孙无穷匮也，所以少昊氏的鸟崇拜成了男生的阳具借代——“鸟”“鸡”“雀”“鷐”等等阳具之名皆归凤鸟之族；我们往往称小男孩的阳具为“小龙”，而这“龙”，恰恰是继承了少昊之大昊的主图腾龙，亦即“命根子”。这个命题还可以写得更长，似乎写篇博士论文也不是不可以，如果学术“柿油”的话。
前面说的浸泡鸟不宿叶汁的十大功劳，属于小檗科，叶子上也有尖刺，它有老鼠刺、猫刺叶的别名，其起名的原因待查。它对心脏的维护和防癌抑癌作用是不是和鸟不宿一样？古时寺庙里卖给需求避孕之妇女的鸟不宿，是不是最终成品也卷成卷？这些我还没弄明白。
左，鸟不宿。右，十大功劳。（图片引自网络）